【貝莉專欄】當我們都忘了撒嬌

朋友群裡很看好的一對小情侶分手了，交往兩年餘的他們，可在一趟美國音樂祭之旅回來後，便有了嫌隙。男生無法融入女生當地的朋友群，覺得跟美國唸書時期朋友玩在一起的她好陌生。女生覺得男生幹嘛這麼彆扭？當時說好了要一起去那邊露營冒險，結果老是窩在帳篷裡，不想看表演也不想喝酒。一下說人好多，一下說酒很貴。但不都花了大筆錢出門了，不是該盡情享樂嗎？

於是他們開始不快樂了，在淡水河畔公寓的小生活，突然不美了。那些夕陽像是人生的下坡，那些清晨像是醒不來的惡夢。於是夢幻之旅回來三個月後，他們分手了。

分手的那天，我找女孩來我家天台喝酒，幾位朋友相聚，關心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都知道旅行跟同居的結果往往不是大好就是大壞，但兩人好歹也同居了一年，這年來，他們都很期待這次的旅行，努力賺錢、編織夢想，女孩覺得男生陪她回到舊金山肯定很開心，也編織著當他們結束了第一個音樂祭前往紐奧良去看下個音樂祭時，一定更棒更有趣。但或許，這些「有趣」的想像，遮掩了其他問題。

朋友們接力著一首又一首放著分手的歌，想要逼哭女孩，想要她舒緩情緒。但她一首又一首的說無所謂，卻突然在王菲唱著「寧可選擇留戀不放手」時，冷不防地突然落下了眼淚。

「其實我們一直都有問題……」她哽噎地說著：「只是我當時老覺得，一起去旅行之後會沒事吧！只是我們中間都太忙著工作存錢，太想把事情做好，才會這樣……」

在同居一年的生活中，剛開始的濃情蜜意過去，回歸到生活時。在外勤奮溫文的男孩，工作忙碌時其實是邋遢脾氣差的；嬌小可愛的女生，卻是冷靜並且理性的。他們用爭吵溝通了很多次，總是在男生好個兩天後繼續我行我素，女生唸個兩下沒有用之後落幕。那些負面就一直一直堆疊，那些好就漸漸不見，到了臨界點，愛早就沒了，只有放棄，還有那個精心打造的小屋，等著下個室友駐進。

男孩跟女孩不是唯一這樣的故事，我另一對同居朋友，也在近期分手。起源也是，他們都認為彼此無法改變，怎樣都不適合。女生說，她求著跟男生講她會改，男生怎麼樣都不相信。問題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未曾正視過「改變」這件事。

改變是件大事，溝通更是學問。每個人在面對問題時都會迅速穿上盔甲。你這不行、我那不要；害怕起衝突就用不去溝通，或者假裝沒看見，覺得過去就算了。鼓起勇氣要溝通，講了兩三句道理，以為冷靜可以解決問題，卻發現冷靜好像只是讓問題顯得可以混過去。但吵架又傷了和氣，吵到一半沒有人想改變，只是疲累。

「那，撒嬌呢？」像是突然有了靈感，我問了紅著眼眶的女孩。

「我不撒嬌，我是冷靜的人幹嘛要撒嬌？而且吵架時撒嬌幹嘛？」

看著她，想起了自己。我也老覺得吵架時幹嘛撒嬌？撒嬌是示弱、撒嬌是無用，撒嬌才不是什麼軟實力，撒嬌就是用拗的──我總這樣認為。我想起了自己對戀愛也是有不滿的時候，以前用吵的，現在用告訴自己不要在乎，想對方的好不要去鑽牛角尖壞的，畢竟兩性專家都跟我們這樣說，不是嗎？

但不是，事實不是這樣，事實是，我們就是「需要」對方改善某件事，「需要」對方多點溫柔體貼，多點親暱，或多點勤快──無論那「需要」是什麼，我只知道在這段感情裡，我是想要這樣的東西，不管怎麼催眠自己都沒用。

那麼，不如撒嬌吧！

用撒嬌讓對方知道這件事對自己的重要性，而不是板著臉要求。用撒嬌讓他看見內在小孩所渴求的改變，不是用理去講，而是用愛去溝通，那麼，生活是不是會有所改變呢？

我不知道女孩若早點撒嬌，是否事情會有所改變？但卻挺想知道，是不是該用這方法去表達我想要改變的事。因為，視而不見是無用的。自我催眠，有天就會毀滅，就像那對曾經很可愛的小情侶一樣。當我們都忙著要讓對方知道，這是我的底線時，始終都把線繃太緊了。忘了彼此的感情才是在最前線。忘了姿態柔軟不是全部買單，是換個方法讓對方知道，這對我很重要。而等到想到時，早已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