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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欣專欄】IU演出了「日子」的回甘。幸福,是一期一會的體悟
by 馬欣-更新
幸福,是一期一會的體悟
因工作關係,必須常跟上時效看劇,但真正閒下來時,能浮上心頭的,仍是前兩年的韓劇《我的大叔》。原因無他,它是一種水靜流深的日子感,相對於現在的敘事節奏緩慢些,比較像是海浪的沖刷感,最後淘洗出類似人心碎鑽的東西。
在看《我的大叔》前,我對IU這個韓國藝人沒有特別感受,直到她將「日子」演了出來。一個清瘦但其實內在被消磨掉什麼的背影,又或者是她在勞動過程中,驟然聽到某一句話觸碰到她心弦的身體微顫。
那種不動聲色的情感流淌,讓她在那齣戲裡的情感是輕淺的,既無法張揚,也沒有年輕人的恣意。她在劇中小心翼翼收著那些對她主管的感情;對外婆不捨的回眸,以及某一剎那殺進生活裡的清閒,讓她抬頭看了月亮,發現自己人生仍受到照拂的一絲風吹即逝的感傷。
這些內心的小騷動,不是藉由狗血的表情與敘事,而是一如你我般平常,那些我們靜下來,會突襲我們的心事,她拾荒般收藏起來,等日後閃閃發光。
這樣必須把一閃即逝的幸福收好,如同過時不候的列車,將所有消失都習以為常的這個人,所感受到的月光,似乎比一般富足的人都還更和煦,只因為她沒有要求那些「幸福」是屬於她的,於是在那一刻綻放開來時,卻遠比記憶更濃烈。
這樣散文式的抒情劇,輕緩不合時宜,感受上卻比大浪式的劇情還要耐久些。
《我的大叔》是將日子回甘的作品,女孩身影單薄地不肯放棄,直到遇到一個像知己的人,支撐了自己的搖搖欲墜。於是那兩人的感情,說是友情也像,說是愛情卻有更純粹的追求,超越了可被定義的,是想到那人的名字,就添了幾分安慰的存在。這兩人,生活看似是平行線,但彼此意外地乘載了對方靈魂的重量。
這超越了一般愛情劇,更像是對於風塵僕僕的人靈魂速寫。比起這樣自我豐富的靈魂,另一種是隨時會枯竭的靈魂,像電影《海邊走走》裡另一個女性,她是個內心崩壞,但外在粉刷堅固的女詩人,雖著掛著知性的標籤,但她對「幸福」的認知卻如同收集「安全感」,集點般的焦慮且深感不夠。
她非常在意所謂「愛的形式」。在意各種世俗上認為「獨居是不幸福」「家人必須要認同她的信仰」「生活細節上的表態」等制約,她相反於《我的大叔》裡女主角接受幸福可能是一瞬,她像個比薩斜塔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愈傾斜,也愈類似於坍塌的重量,讓她的丈夫與孩子都感到心累,難以負荷她的靈魂。
她像許多人一樣,錯把幸福當成了安全感,不斷地兌換,直到對方能給的額度用完。因是來自安全感的缺乏,因此始終填不滿,而她形之於外的,則愈來愈像個控制狂人。
很多女人,在過了某個人生階段,會活成一個有控制慾的人,像是從一個意圖符合多數人期待的女孩,反撲成一個反控制他人的人。
許多女生在青春期開始就無暇他顧地奔向與他人相彷的價值觀,這樣活了大半輩子後,不安感經年累月增生,中年後不知要跟誰對齊,她失去了青春最顯而易見的標準後,開始模仿起當初社會控制她的種種標準,成為韓劇《天空之城》裡看似嚴格實則無從適從的母親。
像套上了「紅舞鞋」的詛咒而失去了自我,都是在「幸福」這價值伴隨著廣告行銷,成為一種「無限續杯」的焦慮開始,而女生恰恰又是幸福的代言人,於是中年後的焦慮不斷增生,失去了準頭。
在這樣一切可以量化的世界裡,我仍然記得《我的大叔》裡IU那晚與她外婆抬頭看到的明月,那一刻不可能延長,但足以讓你想起最美好的自己,沒有比那一幕更接近「幸福」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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