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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怒嗆人生》：我們都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不管一切源自於愛，又或者是無端的恨
by 出前一廷-更新
Photo / Netflix
2002年時，有一部由班．艾佛列克（Ben Affleck）與山繆．傑克森（Samuel L. Jackson）主演，名為《命運交錯》（Changing Lanes）的驚悚片，劇情描述了一場看似再尋常不過的車禍意外，竟大幅影響了事件雙方的人生，使他們因而將彼此視為仇敵，甚至是一度想置對方於死地的過程。
最近於Netflix上推出的影集《怒嗆人生》，正與《命運交錯》有著十分相似的前提，其中最大的差別，在於《命運交錯》的兩名主角，確實由於那場意外而使人生受到了劇烈影響。其中一個由於出庭遲到，導致失去了兒子的監護權，另一個則是在車禍現場弄丟了工作所需的重要文件，因此使他們針鋒相對的情況，有了更為明確的動機。
至於《怒嗆人生》這邊，則並沒有讓雙方由於那場車禍受到直接影響。由黃艾莉與史蒂芬．連飾演的兩名主角之所以放不下這件事，導致彼此不斷相互報復，使事件越演越烈的原因，主要還是出自他們在生活中感受到的各種無力與不滿，使他們在不斷累積壓力的情況下，就這麼藉由這起事件，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洩與歸罪他人的機會。
就這點來說，《怒嗆人生》在兩名主角的安排上可說十分巧妙，在許多地方都讓他們成為相互對照的存在，不管性別、社會與經濟地位，乃至於在家庭關係中扮演的角色等等，全都具有明顯的不同之處。
但於此同時，他們在家庭、朋友、工作關係上頭遭逢的困境，乃至於那股氣鬱難平，卻又找不到宣洩管道的怒火與痛苦，卻又顯得如此相似，就這麼在對比與共通之間，讓觀眾也能從自己的生活裡，紛紛找到這些問題的對應位置，進而對《怒嗆人生》的主角處境產生共鳴，有時甚至還會看著他們明顯作繭自縛的舉動，感受到一種由同理心引發的憤怒與關心。
正是這樣的故事前提，使《怒嗆人生》顯得如此別樹一格。在大多數的影劇作品中，我們看到的往往是兩個相愛的人，如何成為彼此生活中的情緒出口，讓他們就算背負著許多痛苦與壓力，都能好好地相互扶持，獲得面對這個殘酷世界的內心力量。
但在《怒嗆人生》裡，兩名主角對彼此的厭惡，則成為了支撐他們繼續走下去的一種方式，讓他們有機會透過各式各樣的攻擊，把長期壓抑在心裡，對於整個世界與人生的不滿，給好好發洩出來的機會。
這樣的安排看似戲劇化，卻也在情感上真實到令人驚訝不已。事實上，我們只要想想職場上某些討厭的同事或上司，或是某個總讓我們暗自心生反感的朋友，便會發現像是《怒嗆人生》裡的狀況，確實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佔據著相當程度的重量，讓我們與朋友聊天，或是在社群帳號上發文時，也因此常常讓我們對於那個特定人士的厭惡，成為了最常出現的話題之一，彷彿他就是我們的生活當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名重要角色一樣。
當然，你可能會認為這樣的說法有點倒果為因，覺得要不是那個人真的討厭，我們也不會花那麼多的時間來抱怨對方。然而，我們對於一個人的看法，往往是出自比較而成。如果那個人消失在我們的生活裡，其實自然也會有另外一個討厭程度較低的人，來補上那個總讓我們抱怨不已的位置。
是的，我們不只需要朋友，其實有時也總是需要敵人。而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實在有太多時候，人生中真正想讓我們怒嗆的，其實往往並非別人，而是身處於困境中的我們自己。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們自己並未察覺這點，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就這麼從生活裡找出當下最值得討厭的人，在潛意識裡，把對方當成所有不順的咎責對象，以此讓我們的人生看起來像是簡單一些。
而《怒嗆人生》就這麼沿著這個主題一路發展，讓我們看見兩名主角為了要證明自己並不是那塊被放上砧板，只能任人所宰割的肉，因而努力想成為那名握著刀的屠夫。然而，他們在切著肉的過程中，卻也始終沒意識到，他們其實也同時一刀刀割下了自己所愛的人的肉，同時也包括了自己的肉，任憑鮮血就這麼不斷流淌，直至把自己逼入難以動彈的失血困境。
不過人生就是如此。有時，我們就是得把自己逼到絕境後，才知道太多的執著根本沒有必要。但殘酷的是，我們也實在太過健忘，當你跨越困境一段時間以後，不僅未必會得到教訓，有時回想起來，甚至還只會覺得當時的自己實在太過軟弱，因此要是再來一次，肯定不會讓自己再落入相同的困境。
於是，一切可能就這麼週而復返，使我們不斷在後悔與遺忘之間重蹈覆轍，直到哪天總算痛到一個真正無法忘記，一切也難以回頭的地步，才會讓我們從中得到透徹的醒悟。
可怕嗎？當然可怕，但這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過的事情，差別只在於這會發生在怎樣的事情上頭，還有我們是否真能在一切都來不及前，真正地了解這個道理，並且跨越難關。
我們勢必都需要出口，不管一切源自於愛，又或者是無端端借題發揮的恨。而在《怒嗆人生》這部影集裡，我們也會發現，其實無論是愛是恨，或許也根本沒有太大分別。
因為不管究竟是哪一種，在出口的那一頭佇立的，其實始終都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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