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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魚》：拿下回憶濾鏡，有些改變，可能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讓人平心以待
by 出前一廷-更新
Photo / 迪士尼影業、IMDb
一部改編電影到底需不需要忠於原著？又需要忠於到什麼地步？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個人的答案其實相當簡單──比起忠於原著而言，我更在乎改編後的成果究竟好不好看。否則就算再怎麼忠於原著，拍得難看也照樣會讓人心生不耐。
真人版《小美人魚》引發的各種爭論，大多情況下均與主角選角息息相關，因此也導致了一波「不尊重原著」的批評。但事實上，1989年的動畫版《小美人魚》，其實也曾遭遇過不少「不尊重安徒生原著」的批評，尤其是將結局修改成皆大歡喜的部份，更是本片最常被批評的一大重點。
但再把時間往前推，其實就連安徒生童話的版本，也同樣被認為是不尊重原著。故事在小美人魚化成泡沫之後，卻又因為其自我犧牲的行為，使她的靈魂被昇華為類似天使的存在，只要在三百年內努力協助人類行善，便有機會可以前往天堂，讓童話原本的哀傷收尾，因而在安徒生的版本中，變成了一種具有宗教宣導性質的光明結局。
也就是說，《小美人魚》這則故事一路走來，其實始終走在一條每個經典版本都沒那麼在乎原著的路上。因此對我來說，與其去在意演員的種族或膚色，終究還是這個版本是否能帶來足夠的時代新意，以及作品本身究竟是好是壞，才是我們理應關注的真正重點。
至於《小美人魚》的表現究竟如何呢？以我自己的歸類方式而言，其實不太傾向把《魔境夢遊》（Alice in Wonderland）、《黑魔女：沉睡魔咒》（Maleficent）、《黑魔女2》（Maleficent: Mistress of Evil）與《時尚惡女：庫伊拉》（Cruella）這些電影算在迪士尼經典動畫真人版這個系列裡頭。因為，這些電影基本上其實只運用了相同角色，至於故事則全面另闢新局，所以在本質上有著明確差異。
因此，若是以這樣的區分方式來看，那麼就我自己的喜好來說，其實也不曾真正喜歡過任何一部先前的迪士尼經典動畫真人版，覺得那些作品總是過於粗暴地塞入屬於現代的價值觀，但卻又不敢真正動手去調整原版動畫的內容，最後則往往落得一個施展不開的下場，甚至還使劇情的內在主題，也總是顯得矛盾無比，並出現一些劇情上的邏輯硬傷。
也因為這樣，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料到，真人版的《小美人魚》，竟然就這麼成為了我個人認為這個系列至今，唯一可以用「好看」這兩個字形容的電影。
其實，要是脫掉回憶的美好濾鏡，真正好好重看一遍動畫版《小美人魚》的話，我們就會發現男女主角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單薄到毫無說服力可言，就連劇情發展也嚴重缺乏細節，就整體來說，也讓這部動畫因此顯得十分低齡取向。
當然，把目標觀眾設定為孩子絕非什麼問題。但就這點來看，真人版《小美人魚》則明顯不只是想拍給現在的孩子看，同時也想拍給當年還是孩子，但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的觀眾欣賞。
所以在這部真人版中，導演勞勃．馬歇爾（Rob Marshall）透過比動畫版還要多出將近一小時的片長，以更為平衡的方式，把改編重點放在如何讓兩名主角之間的感情更具說服力，為動畫版幾乎只是由於外貌而生的一見鍾情賦予更多理由，同時也為他們增添更多的共通性，因而使這段感情既一定程度地維持了過往的夢幻美好，對於成年觀眾來說，也確實變得更加可信一些。
當然，在其它迪士尼經典動畫真人版中出現過的問題，也同樣有在真人版《小美人魚》裡發生。例如到了故事結局時，人類與人魚陣營幾乎毫無解釋的和解，其實便是個完全缺乏足夠脈絡的安排。
但巧妙的是，若是先撇開這點不管，那一段的安排，其實也讓男女主角的膚色不同問題，變成了一個更為明顯的種族和平隱喻，甚至還可以回過頭去對應到海王的七個女兒全都由不同族群的演員飾演這回事。再加上故事裡其實不斷透過一些細節，反覆強調這部電影裡的世界與現實不太一樣，並非是那麼種族分明的地方，所以也使得這個部分雖然有點問題，但比起真人版《阿拉丁》（Aladdin）那個想要加入女性主義，最後卻導致劇情產生明顯矛盾的安排而言，至少就故事內部的邏輯來看，也至少顯得比較合理一些。
不過除了這點之外，真人版《小美人魚》在原本的故事裡加入現代價值觀的嘗試，則明顯比其它相關作品要來得出色許多，除了兩人的感情之外，像是女主角對世界的好奇與勇於探索等表現，也都讓這個角色的個性變得更加鮮明，再加上最後與烏蘇拉一戰的微微改編，亦能讓人看出本片在加入這些元素時的謹慎，最後也確實帶來了更為平衡，相對之下較為合理的效果。
當然，真人版《小美人魚》也有屬於自己的其它問題（會這麼說，是因為片中有不少問題，其實正好是真人版最忠於動畫的部分）。例如由奧卡菲娜（Awkwafina）配音的潛水鳥，就這麼在小美人魚他們面前吃掉一條魚，但他們卻像是絲毫無感，以及主角被漁船的網子撈起時，對身旁的魚蝦視若無睹的表現，都算是一些會讓觀眾忍不住出戲的地方。
此外，像是主角海莉．貝利（Halle Bailey）的歌聲雖好，但演技卻不太出色，還有男女主角也火花不足等部分，同樣是本片較為明顯的缺點（不過男女主角沒有火花這點，幾乎稱得上是所有迪士尼經典動畫真人版的共通問題）。
但平心而論，就真人版《小美人魚》的整體表現來說，這些問題都只是瑕不掩瑜的存在，就連一些歌曲段落的呈現上，曾執導過《芝加哥》（Chicago）的勞勃．馬歇爾，也確實帶來了足夠出色的表現，使一些發生在水底下的畫面，照樣能好好呈現出音樂劇該有的經典魅力。
拿下回憶濾鏡。有些改變，可能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讓我們更為客觀地評論其中的好壞，更別說被改變的，是本身已象徵了一個時代，並被大家視為經典的存在。
而真人版《小美人魚》所面臨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一種處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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