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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獷派建築師》:不是所有生命中的困惑,都一定能獲得清楚解答,包括我們的痛楚也是

榮獲奧斯卡金像獎10項提名,包括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男配角、女配角、原創劇本、攝影、配樂、剪輯、美術指導的《粗獷派建築師》,被視為2025年奧斯卡的最大熱門,以極為巧妙的手法,描繪出一則既宏偉又私密的移民史詩故事……

Photo / 環球影業

《粗獷派建築師》:不是所有生命中的困惑,都一定能獲得清楚解答,包括我們的痛楚也是

由布萊迪.寇貝特(Brady Corbet)編導,安德林.布洛迪(Adrien Brody)、蓋.皮爾斯(Guy Pearce)與費莉絲蒂.瓊斯(Felicity Jones)主演的《粗獷派建築師》(The Brutalist),先是在威尼斯影展拿下最佳導演獎,接著又獲得金球獎最佳劇情片、導演與男主角,並在其它電影獎中也收穫頗豐,被預期將會是2025年奧斯卡的大贏家之一。

這部片長長達三個多小時,中間還刻意安排十五分鐘中場休息時間,把故事拆成兩半的電影,在上半場的情節中,感覺比較接近過去那些美國移民史詩的經典電影或小說,描述一名匈牙利的猶太裔建築師,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種族大屠殺倖免於難後,來到美國定居,一面工作一面等待被困在歐洲的家人前來會合,接著好不容易獲得富商給予的機會,再度負責一起重大建案的過程。

然而,與上半場那種從谷底開始翻轉,就連家人也總算與他團聚的美國夢路線相比,電影下半場的劇情走勢卻完全顛倒過來,以各種來自社會觀點與經濟地位的欺壓,使劇情朝美國夢碎的方向一路發展而去,因此從電影結構來說,也讓這種把全片分為上下半場的做法,有其實際意義存在,透過這種方式帶出了更為鮮明的對比效果。

至於作為本片一大重心的「建築」部分,《粗獷派建築師》也透過結局的安排,帶出藝術設計與人生歷程原本便密不可分。而這些經歷不僅是美好的,也包括苦痛的,甚至更因為整個社會、國家或時代的影響,使這些創作永遠不可能簡單地「藝術歸藝術,政治歸政治」,而是只要我們身在其中,便原本就無法分割開來的存在。

更巧妙的是,《粗獷派建築師》甚至還讓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種族屠殺,透過劇情與經濟地位的壓迫加以連結,除了彰顯出人性的陰暗與幽微外,也進一步強調出社會本身的問題,最後使結局既可以被解釋成一種遲來的肯定與尊重,但同時卻又像是一種拐彎抹角的諷刺,以更為隱晦的方式,讓其中的偽善不時閃爍生光。

當然,《粗獷派建築師》的片長確實很長,也偶爾會令人覺得可以再短一些。不過在此同時,本片卻也透過壯觀優美的畫面、精采無比的配樂,以及主要演員們精湛無比的演出,足以在劇情以外的地方同樣抓住觀眾目光,最後就連這樣的片長本身,好像也變得有其必要,需要透過這樣的長度讓劇情累積起適當的情感,最後成為這則故事彷彿原本便無法捨棄,否則就不再完整的重要一環。

有趣的是,就算擁有這樣的片長,《粗獷派建築師》卻也還是會在一些細節之處刻意模糊以對,僅僅透過巧妙暗示拋出各種線索,讓你從中察覺有什麼不對勁之處,而不正面進行解釋,一直要到了稍晚一些,才又會忽地帶出與此相關的發展,使這些情節既可能映證了你的猜想,同時也可能令你訝異。

更有甚者的是,就算到了最後,《粗獷派建築師》也還是有一些刻意不去交代的伏筆,讓那些疑問就這麼掛在觀眾心裡。但這樣的作法,卻在這則故事裡一點也不令人反感,反倒與電影有些壓抑的氛圍相互呼應,帶出一種更像是真實人生的效果,反映出原本就不是所有生命中的困惑,都一定能獲得清楚解答,甚至也因為如此,才讓許多感觸與痛楚在你的心中縈繞不去,彷彿永無盡期。

而這也讓《粗獷派建築師》原本便十分有趣的結局顯得更加幽微。主角最後透過那棟建築,究竟想留下什麼?那些被提出來大肆讚賞的所謂創作意義,對於他自己來說,會不會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對他來說,那究竟是榮耀,又或者是再一次割裂人心的屈辱?

在電影結束之後,或許你也將會在內心當中,開始困惑起這個或許就連主角本身,其實也根本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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