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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專訪】封面人物：Hebe田馥甄，一個人的美好頌歌
by 美麗佳人編輯部-更新
採訪撰文／李昭融 造型／關婷玉 攝影／Liang Su 化妝／曾宥寧 髮型／Johnny @ Hair Culture
她可以是偶像團體裡躲在姐妹身後的綠葉，但她一個人上場時，小小的身軀卻有著無限爆發力。她看起來很有距離，但一講話就得以看出其真切，田馥甄就像冰島的火山，冰冷的外表裡，有著足以融化人心的熱情。
她在冰島的冰原上化身暗黑女神，以悠然的聲線，華麗的編曲，歌頌宇宙廣闊與人類渺小。她在冷冽的白色大地裡走著，迷失了空間與時間的真實感，在手腳凍到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拍攝MV。在攝影棚裡，她梳著率性的髮型，穿戴時髦的珠寶與服飾，隨著音樂擺出不同姿態；她可以輕挑、可以叛逆，可以性感，可以充滿態度。不過你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她，在華服與濃烈的妝容底下，你得以想像真正的田馥甄，穿著牛仔褲、襯衫和針織衫，臉上未施脂粉，清爽得一如大學女生。
你可能認識 S.H.E，但你或許不了解真正的田馥甄。
2010年，稟持著單飛不解散的大方向，田馥甄的第一張專輯《To Hebe》以超級新人之姿得到極高評價，兩年後的第二張專輯《My Love》入圍金曲獎七項大獎，奠定田馥甄個人的演唱功力。她的歌成為KTV裡永遠不敗的熱門金曲，不下 S.H.E。即便如此，她在演藝圈裡依舊低調，低調到讓人時常遺忘她是華語樂壇當下的一線女歌手。在好姐妹們經歷了戀愛、結婚、因戲受傷等人生大事後，被譽為黃金剩女的她，也絲毫不著急，不管這圈子的流言蜚語，緩緩地，慢慢地，踏著自己的步伐，用音樂治癒自己和聽者的心。
從綠葉變成女神
相較於 Selina 甜美的女孩子氣，Ella 的率性直接，S.H.E 裡頭的 Hebe 則總是予人一些距離感，或許是冷冷的外型，也或許是個性裡的沒自信，她在姐妹旁邊，總是有種躲在身後的感覺。私底下的相處也像是這樣，Hebe 總是扮演著聽者的角色，默默地聽著 Selina 和 Ella 的生活瑣事，Hebe 靜靜地聽著好朋友們的故事，時而放聲大笑，時而感傷。「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比較像綠葉，也就是陪襯的角色。她們比較知道媒體和觀眾要什麼，Selina 和 Ella 本身的性情就是表達跟給予。相較於她們，我其實不善於表達，可是從2010年起第一張個人專輯之後，我就有點像是，嗯，被迫表達吧。」
於是被迫表達的田馥甄，把 Hebe 這名字收起來，把好朋友的妙語笑聲都放在口袋裡，一個人站上了舞台，真正開始將自己赤裸地呈現給大家。那也是她作個人專輯的主要目的。
一段自我省思的過程
在好朋友都相繼走上人生的另外一個階段後，田馥甄不被30這數字壓著走，反而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個人第三張專輯《渺小》對她而言，其實就像是一個長大的過程，在十餘年的歌唱生涯裡，不斷衝撞反省之後，找到寬容與感謝。「人家可能會覺得我外表很叛逆、以為我作的事情比較反骨，但其實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其實很沒自信，所以從小到大時常反省自己，尤其年紀漸長，理解世界之大之後，就會開始感到自己的渺小。」
私底下的田馥甄，還真的很容易不好意思，像是看到這次新專輯澎湃的新聞稿後，她還會怯生生地問：「這樣寫真的可以嗎？」「我身邊的工作人員常會對我說：『你要有信心』。但我是個不擅於推銷、臉皮很薄的人，就算我內心覺得蠻好，但不好意思講。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家庭教育使然，還是鄉下客家人的性格，我就會很歹勢。我的表達能力可能比較平實，沒那麼吸引大家的注意，無法像周杰倫那樣，說這張專輯超屌，所以當藝人就會比較吃虧。」
但也因為這般低調不張揚的個性，田馥甄這一路走來不僅有好友共闖相挺，更有許多粉絲相伴，這些正面力量，讓她得以在混亂的世界裡，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我以前性格很絕對、沒有灰色地帶，但直到這幾年，才開始懂得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的道理。人和人之間有微妙的關係，每個人對同一件事件的解讀不一樣很正常，真的不用太認真，就像大陸用語說的，認真就輸了。是非沒有那麼絕對，長大就會發現所有東西都是灰色的。尤其把個人放在宇宙時，你會發現那些根本不重要，因為人類是多麼的渺小。」
外冷內熱的冰島
她們一行人在9月去冰島拍攝MV和宣傳照，在影片中還朗誦了她最喜歡的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在一顆小星星底下》。「我記得是過年的時候，在新竹的家半夜看她的詩集，看的當下就被震撼了，想把這首詩的意象放進去。她雖然有時候會用諷刺，或是比較尖銳的方式講述，但在背後其實有很大的關懷。她很愛這個世界，才會寫出這些東西。我就覺得跟我很像，雖然我講話是這樣的口氣跟態度 可是背後其實很愛這個世界，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或表達出來。」
以《在一顆小星星底下》為靈感發想所誕生的整張專輯，也遠赴冰島拍攝，藉以傳達生命的遼闊、壯麗的景觀與宇宙的偉大。最讓製作團隊堅持去冰島的原因，也是因為它與田馥甄的相似之處。「冰島的地緣環境除了滿滿的冰原之外，還有火山、地熱和溫泉。表面上，大家想到冰島就是冰山，一般人對我的感覺也是這樣，但是其實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我其實是個很熱情的人。」
於是，辛波絲卡、冰島和田馥甄，這三樣平行的有機物，也突然有了交集。
在不是極光的季節裡，田馥甄幸運地看見了彩色閃爍的光線，在那冰冷的大地裡，找到了美好的動力。「我們去的時候是9月，極光的季節多半在11月之後，但在最後一天，拍攝收工之際，我在巴士上看到了極光。造型師說他的朋友去過三次，但一次都沒看到，沒想到在那個季節的我們居然看到了。很清楚，一直在晃動，一望無際，而且維持很久，跟7-11一樣。光線的變化以及流動的樣貌，還有雲在旁邊飄著，真的很美。可是悲觀的我，當時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我該不會把這張專輯的所有運氣都用在極光上了吧！』，不過另一方面，我也覺得極光根本是一個好徵兆。我覺得我人生的大半時間，都用在這種悲觀和樂觀的矛盾拉扯上。」
從崩壞到舒服
其實在出第一張和第二張個人專輯這三、四年間，裡裡外外的她，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有個同事突然過世，身邊的樂手車禍，還有之前 Selina 的拍戲意外，還有自己私生活的一些變動…。我的世界很小，我的世界就是這些人把我包圍起來。當你認識的世界和你想的不一樣，我覺得那就是巨大的崩解，你要重新去建立，我這種絕對的個性，在發現世界萬物沒那麼絕對的時候，打擊是非常大的。所以現在你看到我的樣子，其實是這幾年，花了很長的時間讓自己舒服的狀態。」
在崩壞、改變的當下，最能夠支持田馥甄到最後的，其實就是她僅有的理智。她從來不會去作最激烈的碰撞，暸解大家可以接受的中庸之道是什麼。這在太瘋狂的社會裡，可以說是最大的優點，但也同時是最大的缺點。「我是一個很極端的人，我的理智壓抑住自己想噴發的情緒。所以為什麼會選冰島的火山，就是外表是冰，裡面是火，有時候那個火焰反而會灼傷自己。因為你太理智了，太知道別人需要什麼，而沒有顧慮到自己需要的是什麼，火焰就會在內部灼傷自己。」
這般理智的田馥甄，雖然古靈精怪，但說到底也不是個叛逆的女孩，「我覺得最深層的叛逆就是做你靈魂深處的自己。那可能會跟一般人的想像、父母的期許、學校接受的教育都不一樣。但你要敢於追求學習，作正面的叛逆，敢於對自己的叛逆負責。當你要擁有自由的時候，你相對之下就是要負責，逃脫那些羈絆，並且有夠大的肩膀去承受。」
像女孩的女人
在這麼多內心的衝突拉扯，外在的崩解之後，現在的田馥甄，比以前更有自信，也更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裡，她是一個像女孩的女人。30歲的女生對很多東西保有熱情，希望透過音樂來改變些什麼。「我依舊覺得這個世界很有希望。像現在流行的一些新聞議題，我並不會覺得無感，但會在理解之際，多一份理解和寬容的心。」
對她而言，這幾年最開心的階段就是2013年的 S.H.E「2ogether 4orever演唱會」。「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演唱會，Selina 願不願意再站上這個舞台，歌迷願不願意等我們這麼久，12年之後他們有沒有喜歡上別的歌手？不過巡演之後，我發現那個凝聚力是很強的。雖然時空和很多事情都已經不一樣，但我們堅信的事情都還在。我們看對方的一個眼神、溝通還是很純粹。讓我想起當初跟她們認識時有多麼開心，以及這些年來我們是如何一起支持對方，加油打氣。」
無論是 S.H.E 的合體演唱會，或是新專輯裡那個從冰山竄出來的女神，真實的田馥甄，其實沒這麼多浮華世界的嚮往。在一般的日子裡，她坐在哥哥的機車後座，享受台北自由的空氣，連安全帽也不脫就跑去買大腸麵線，或只是在家裡作些簡單的菜色，一天就這樣過了。那是屬於她的小世界，微小而確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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