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為，實在大丈夫

採訪撰文／楊茵絜 造型／關婷玉 妝髮／孫彬 攝影／江民仕

演過張藝謀《金陵十三釵》裡的軍人、陳可辛導的《海闊天空－中國合伙人》之中有點嬉皮、媚洋的王陽，佟大為其實剛強踏實，自己開公司做老闆、讀 EMBA，做好丈夫好父親，也做親鄉親民的老實演員。他說演員只是一份職業，不必自恃而與常人脫節。

李教官把書娟的鞋子撿起，溫柔地擦拭了以後，安靜地將鞋子放到門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那麼剛烈一個軍人，此時都成了柔。那是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裡的一幕，那個含蓄堅強的軍人，也是演了《海闊天空－中國合伙人》王陽一角的佟大為。

佟大為來自東北，冷峻的天氣卻沒有把人性格給凍得僵直，在時代正開始蓬勃的八○年代，他是班上那撮特別淘的，會拿著七匹狼的卡帶哼唱，有時打架，有時翻電影院男廁的牆去看電影。本來電影院工作人員都戒慎以對，找了人去男廁值守，可到了張藝謀的《紅高粱》上映，全都塞進那黑暗的放映廳裡看電影去了。第一次，佟大為讓大銀幕上那斗大的三個字「紅高梁」，跟那無盡飽和的豔紅給震懾住，也讓不怎麼善於表現自己的大為，往後決定鼓起勇氣跟張導自薦演出《十三釵》。

謙卑不張揚

可其實他性格不張揚，長大後那頑皮就被囚起來，變得溫和。真的要跟張導自薦前，還彆扭掙扎了一陣。前一間經紀公司的同事們，就因為他好說話、總能給出好意見與好答覆，給他起了個綽號「大先生」。十年來，他演了幾十部劇與電影，也沒所謂風花雪月，早早與女演員關悅結婚，「我的野心就是把老婆孩子照顧好唄，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好。拍戲，說得大一點是個事業，說的小一點是個飯碗，就是一個養家糊口的飯碗。」

是那樣的謙卑，讓他因拍戲，跟村民們當成朋友；也曾為了演太平輪的老兵角色，去跟抗戰時期的老兵聊天，檯面上老兵們說的是沙場上的辱榮，下了鏡頭，老兵們聊得樂了，也把一些俏皮韻事給他說。佟大為就一個緩，你不禁理解為什麼他能得到觀眾的心，因為他眼裡閃的是真誠、是踏實，「生活中，我盡量提醒自己，那是我的工作，大家做的事我都去做，否則會跟社會脫節，而你跟社會脫節，怎麼去演社會中的正常人？別把自己當異類，我只是職業跟大家不同而已。」

寧願專注，寧願知足

在演出《海闊天空：中國合伙人》之前，陳可辛讓他等了一會，小心翼翼修改劇本，這空檔期間，佟大為原來給全家安排了個假期出去玩，但在出發前，接了陳可辛一通電話：「大為，有空嗎？準備可以拍了！」大為就把假期給取消了，他說，我需要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沒辦法一次幹很多事。

第一場開拍的戲，就是在卡拉OK裡喝酒醉胡鬧，連熟悉的時間也沒，得直接將情緒衝到頂點，「陳可辛導演抓到了我沒想到自己有的特質，那場戲我也喝多了，但是演完他跟我說，這就是王陽。他給了我自信，自信是很重要的，這樣我就曉得，只要相信真實就能演得順理成章。」

2014年，他還參演吳宇森導演的《太平輪》，前頭自然有男一金城武，但也擋不了佟大為的光芒。我直白地問了，沒野心做男一麼？他眉頭沒動一下，回：「誰都會想，就等機會來。也不是說戲份最多，就最能演好，那還是角色本身最重要。我是特別容易知足。特別這幾年結了婚以後，越來越知足。婚前有時還會著急，但現在長大了，理解凡事總不可能一帆風順，事情總會上上下下。」

記得拍照那天，其實是金馬獎頒獎典禮的早晨，我們不曉得得獎結果，但佟大為一副淡定，道：「得不得金馬獎，這全在評委手上，我能在他們視線範圍內，就值得高興了。」他的車駛遠了，那晚也沒得獎，可我們的視線裡，自此都多了一個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