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比不凡更能表現時代重量 柯宇綸

Text/ 瑞希  Photo/梁家東

從1991年《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至今，《念念》是柯宇綸的第20部電影作品。流轉十幾年的光陰，演戲就像是把鑰匙，開啟了柯宇綸低調卻璀璨的人生，他從電影圈中潛力十足的新星，逐漸升級為耀眼的多變性實力派演員。初見柯宇綸，我最難忘記的就是他的眼睛，一個字，活。柯宇綸的雙眼總是充滿著好奇心似的探索一切，而他也把十足的好奇心，用在研究自己詮釋的每一位角色上。

「《念念》中我所飾演的育男，是電影裡最溫暖的角色，他所呈現的狀態像暖陽，有溫度而堅強，但他又是所有角色中最孤單的一個，」電影《念念》中的育男，是一個往返台東和綠島間的導遊，靦腆而內向，把所有的情感都壓抑在心底最深處。

「每位角色都有自己遺憾和念念不忘的心事，可是至少妹妹育美有男友阿翔陪伴，可是育男沒有。在母親跟妹妹離開後，他就孤身在綠島長大，當初我花很多時間在研究育男，我想了解他是怎麼生活? 在這樣的孤寂感環繞下，他是如何成長?」柯宇綸透露在詮釋育男前，也跟導演張艾嘉討論，一個童年支離破碎的男孩，為什麼依舊有著柔軟堅定的心。肯定有一個東西是支持他，那信念到底是什麼。

「他的信念是跑步。」跑步? 看著我疑惑的眼神，柯宇綸點點頭「育男只有在跑步的過程中，才會面對自己心靈中最深的思念和渴望。」育男不僅腳步在奔跑，他的心也在奔跑 「我覺得跑步是育男心裏用來追尋母親和妹妹的方式，也是他心靈成長的方式。剛開始我也像妳一樣不理解，直到我自己試著環跑綠島一圈，癥結都全解開了，因為跑步什麼都不會想，心空了，力量就會進來，是大自然療癒了他。」

遠離城市的綠島，讓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風與天空，任何的煩惱也會隨風而逝吧?當我這麼回柯宇綸，卻被他反駁 「沒有什麼東西會隨風而逝，那些東西都還是在，只不過在你的心中早已如浮雲，妳沒有那麼在意罷了，但我們不能否定他的存在。」言談透露豁達的出世觀，柯宇綸肯定人生，即使處於痛苦和破壞中的人生，柯宇綸也是肯定的，他這一段話讓我理解到，儘管不堪的經歷是種生命的痛苦，但我們往往通過這些收穫了思想的成熟。

跟柯宇綸聊天的過程中，他手勢多、語調時而調侃忽而嚴肅，標準幽默搞笑的大男生，不過他卻告訴我自己在詮釋育男前，自認是個不夠柔軟的人。

「小時候我媽媽都告訴我，說我有顆柔軟的心，可是總是質疑這件事，因為老實說我挺愛唱反調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念念》時，老實說我有點被逼到，張姊很像一個慈母，會在一旁念我，每當被她念到一種程度，我心裡都忍不住想頂嘴，就像之前對我媽媽一樣。但張姊實在太專業了，於是我也漸漸在與角色磨合中學會放軟身段。她讓我知道拍片很安全，你可以盡情柔軟，把外在的自己放開，盡力去把內心的感性面放到最大。」

「《念念》有場戲，我的親生媽媽有來客串一位賣花、賣彩卷的小角色，那時候我很擔心我媽，總是會不時提醒她應該怎麼做，不要怎麼做。結果張姊就生氣說，你不要一直教你媽媽怎麼演戲！她很好，她說完還立馬轉頭安慰我媽，不要在意齁~妳很好，川劇變臉這樣…」柯宇綸描述得繪聲繪影，模仿張姊的語氣維妙維肖，逗得我和攝影呵呵大笑。

在聊天的過程中，柯宇綸大多數都處於活潑的狀態。不過當我問到他關於自己詮釋表演的方法時，他卻十分正經的對我闡述方法表演與本色表演的差異，字字句句都透露著對銀幕表演的深度理解和下意識流露出來的熱情，那股熱情，老實說讓我也深受振動，也不免在腦中劃過幾位柯宇綸演過最讓我印象深刻的角色，如《翻滾吧，阿信》的蔡脯、《念念》的育男、《謊言遊戲》的安世捷等等，這些角色透過他的研究，不論技術上與心態上均精益求精，揉合成獨一無二的個體。

柯宇綸演出的角色從來不是英雄，也不是白馬王子，而是大時代下的平凡人，但往往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時代的重量，柯宇綸對於凡人生存體驗的關心均展現在演技中，這樣平凡卻耀眼的光芒，讓人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