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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蕩婦:何式凝赤裸的柏拉圖之愛
眼神慧黠、談吐溫文的女子,何式凝,是學者也是作家,寫了一本書《何式性望愛》,讓56歲的她同時被貼上「蕩婦」的標籤。不過,世俗目光如箭卻傷不了她,自顧前行,勇敢探索男女關係中的各種可能。
採訪撰文/徐嘉偉 攝影/Hedy Chang
眼神慧黠、談吐溫文的女子,何式凝,是學者也是作家,寫了一本書《何式性望愛》,讓56歲的她同時被貼上「蕩婦」的標籤。不過,世俗目光如箭卻傷不了她,自顧前行,勇敢探索男女關係中的各種可能。
關於愛情
我想嘗試寫關於自己的故事,覺得我的故事應該能安慰某些人。我也在電台擔任主持人,常常碰到聽眾有感情上的問題,自己在感情路上跌撞得比較慘烈,經驗也多,很多事情不符合社會的期望,我都還是做了。以我的經歷鼓勵他人勇敢一點,承認自己的關係、承認自己的愛是我的希望。
我在追求愛情過程受到不少指責,和男同志交往20年,和有婦之夫交往。傳統認為,性只能在婚姻當中發生,那我們這些單身的人該如何是好?同性戀或是變性人又該如何是好?每個人都有爭取自己幸福的權利,在過去一夫一妻的模式中是無法學到的,這個社會應該容許這些非傳統人士一點點生存的空間。
以及我認為的多元性關係,不是說一個人該有好幾個伴侶,而是在人生途上,只認定一個人是唯一是以一個不切實際的起點去愛人,這並不能說是道德瑕疵,而是另外一種道德觀念,應該要被允許。
我的男友是同志
我和輝在同個義工組織裡認識之後相戀,當時有許多女生喜歡他,我以為我的情敵是女孩子,後來才知道對手是男生。
但我不願意放棄,覺得跟他很合得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段關係讓我體悟愛其實有很多種形式,不會因為他是同性戀就不愛他。所以,我天真地認為,即使他有男友了,我還是能找出一個方法跟他相處,還可以是一對。
他向我坦承同志身份後,我們仍住在一塊,我們可以牽手,但從不超過一分鐘,性愛?根本不可能。我所有朋友和家人都勸阻,說這比分手更難過,但因為我這麼盡力去維持這段關係,才沒有遺憾,假如我沒有努力堅持這段感情,就可能不會有今天的我。
不過漸漸我們還是出現問題,彼此都發現這段感情失衡,例如他覺得整個社會就站在我這邊,因為我是站在社會的高點,我又付出這麼多,導致他不管做什麼都不對。但對我來說,他如果這樣認為,那他是不是也該努力對我好一點,又或者嘗試多理解我的難處呢?
最後一根稻草
分手那天,我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那天是輝母親的壽宴,我跟他家人親戚都很熟,畢竟我演了20年的「媳婦」。但那次壽宴他帶了男友,準備正式向家人出櫃。我還正思前想後該如何三人一起出席,輝卻在電話另一頭說他和男友先到,讓我自己去壽宴,聽到這我心已涼了一半。
到了現場,輝和他的外籍男友已經入座。上了幾道菜,我漸漸發現,其實他母親早就知道,大家心中早就有數,我無所謂,但是當下他們一點都不照顧我的感受,他們以伴侶的角色出現,他母親跟輝的男友語言不通,還是拼命幫他挾菜,看著,我覺得自己根本像個外人。傻傻以為我是正宮、家嫂,然而他早就把我的位置給了別人。
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像個傻子,以為自己演了一場天衣無縫的戲,台下卻看得清清楚楚。當下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記著這個痛苦,要結束這一切,他對我的殘忍態度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我看得最清楚。
後來想想這一遭也非白費,這段經歷讓我面對社會黑暗時,可以堅強挺過去,愛他就像愛一個國家、一個社會,儘管你會灰心覺得多做也沒用,但我覺得這並不是在浪費自己的愛。雖然沒有結果,沒有得到你所嚮往的人,我也不會將這份愛看作一無是處,因為當時我們真心對待彼此,改變了對方人生。
我與 Louis
之後,我遇見現任男友 Louis,交往10年,沒有他確切的地址、電話號碼,只有 Email 信箱。我知道他住東京、妻兒在美國,我們彼此自由生活,在彼此陪伴走過各自事業與健康低潮,情感相互依賴,性愛也很美好。
也許他太太不太能確定我跟 Louis 之間的關係,因為我不知道他怎麼跟她介紹我,不過作為一個男人的老婆,其實她什麼都知道,但選擇做出什麼樣的回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與 Louis 的關係的確受到很多人的批評,說我怎麼能和一個已婚的男子保持這樣的關係?但我不是唯一做這種事的人,只是很多人都沒有坦承罷了。我會解釋,我跟他的關係並不會影響甚至破壞他的家庭,我只是一個女朋友。
結了婚的人有資格交男女朋友,去他想去的地方,追隨自己心的方向,這是對自己的誠實。好朋友會對我說:「我以為第三者都是狐狸精,但是認識你之後覺得你人挺好的。」也有人告訴我,我應該找更好的人。我知道這是委婉的批判,不過也無妨。不認識我的人就會說我的作法就是破壞別人的家庭,可是實際上他的家庭還是很好,我的存在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家庭。其實後來我收到很多人來信,發現很多人跟我置身在一樣的狀況。
其實,我只希望追求純粹、單純的感情,我不求錢財或是名分,只要一份愛情,一種親密的感覺,或是一種連結,其他都不重要。許多人將陪伴看作是感情的重要因素,但是我不會將其視作理所當然,因為這不是對方的責任。在感情中有些事要自己解決,對方給的只是一段感情上的支持,也許不足,但對我來說已經很寶貴。
別人常問我,事情過去這麼久,為什麼還記著,甚至寫成書,誰是誰非何必再去計較?但我沒對別人講過,別人也沒聽過,應該讓我好好說一次心裡的感受,說不定有人願意聽我的故事。事實證明很多人心有戚戚焉,聽我的故事格外親切,他們也是受壓抑,覺得聲音沒有被聽到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