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嘉蕾喬韓森，持續為所擁有的事物奮戰

 

「不知怎麼的，馬克拿了我裝著吸乳器、乳汁、冰袋的袋子…該死，他從我手上拿走了。」喬韓森回憶，解釋說：「他只是想幫忙，但我們坐不同的車。很顯然地，是凱莉發現了，然後驚呼：『等等，那是史嘉蕾的吸乳器嗎？我們得還給她！』她知道我要是吸乳器不在身邊會有多驚慌。三個小時後，我們終於在一場派對碰面，馬克的臉上充滿歉意。」

 

今年 32 歲的喬韓森以她的低沉嗓音笑著，輕啜了一口南非茶。和她一起坐在曼哈頓半島酒店的高譚酒吧，很難不感受到她的親切。「不久前我還在酒店浴室集乳，」她堅定地描述著幾分鐘前的事，用一個母親的口吻說：「這真的很卑微，我心不在焉地掀開哺乳胸罩，不禁自問：『我的胸部看如何？兩邊是相等的嗎？』我總愛這麼做。」

 

對一個過去幾年在漫威復仇者（Marvel’s Avengers）系列電影演出超級英雄的人來說，喬韓森有股獨樹一格的味道。「不好意思，我看起來像個街友」，她剛剛結束一趟前往土耳其、卡達和阿富汗的勞軍之旅，卻飽受鼻塞之苦。身著 Levi’s牛仔褲、配戴大框眼鏡、腳踩愛迪達 Superstars 球鞋、頭頂洋基棒球帽，喬韓森一身輕裝來到酒吧，比起女神級的電影明星，她看起來更像你的酷女友；但別傻了—她可是前者。

 

除了以全球票房收入 12 億美元稱霸富比世（Forbes）去年的演員收入排行榜，喬韓森這麼有魅力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下戲後仍可以在好萊塢以外的地方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這位土生土長的紐約客有部分的時間住在巴黎，她 2014 年結婚的藝術經紀人與策展人老公 Roman Dauriac 來自這裡，「巴黎就像家一樣，我老公的家人都在那，所以我女兒可以跟她的堂兄弟姊妹在一起，而且她現在會講兩種語言，這樣很棒。（這個兩歲小娃說的第一個字是英語「Wow」）」當老公與女兒用法文對話時，她常覺得自己聽不懂或插不上話，「那樣很怪，尤其是當他們用你不會的語言在聊某件事情時，我真的覺得很無助。」

 

語言的藩籬先擺一邊，喬韓森意外地發現適應巴黎文化的方式。受初次品嚐調味爆米花即「大吃一驚」的老公啟發，她最近在遊人如織的瑪黑區開了間美式點心專賣店 Yummy Pop，「我一直希望能在餐飲界有一番事業，但不想經營餐廳或酒吧。」東京是另一個她喜愛的城市，她希望也能在那裡開一間店。

 

她即將在東京待上一些時間，她參與的新片—改編自經典漫畫系列《攻殼機動隊（Ghost in the Shell）》的同名電影即將在這個月上映，她主演劇中主角：負責打擊網路恐怖主義、擁有人腦的生化人「少校」（故事主人公草薙素子的別稱）。導演 Rupert Sanders 說：「在所有同世代演員中，史嘉蕾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位，所以挑選她演出這個角色，她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如何詮釋少校令人崇拜的特質。」喬韓森浸淫在角色中，練習手持自動武器發射整匣的子彈。導演說：「軍事顧問不相信有人辦得到，但史嘉蕾覺得這對這個角色來說很重要。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前一秒還在休息拖車裡和女兒玩，下一秒卻可以用電擊棍打擊罪犯。」

 

喬韓森的出演引來原著系列漫畫粉絲的議論：認為這個角色遭「洗白」，應該找亞裔女演員演出云云。她也注意到了，「對我來說，很大一部分是關於人類的經驗，我絕對不會冒然地去飾演其他種族的角色，多元性在好萊塢非常重要，我也絕不想認為我飾演了一個會冒犯到其他人的角色。」她停頓了一下，「此外，有個以女性為主角的系列作品來推動這個議題，機會真是太千載難逢了。的確，肩負這麼重大重任，我備感壓力。」

 

據網站 Box Office Mojo 統計，喬韓森是好萊塢史上收入最高的女演員。部分要歸功於她出演五部復仇者聯盟電影中的俄國刺客 Natasha Romanoff，也就是黑寡婦（Black Widow）。當她為系列電影在北美賺進 30 億美元票房感到與有榮焉的同時，也很快點出其中弔詭之處，她說：「雖然我是收入最高的女演員，並不代表我的片酬是最高的。」她正在籌備製作公司、並為其名稱申請專利，「我必須持續為所有我擁有的事物奮戰。電影實在是個變幻無常又爭權奪利的產業，數字從來沒有意義，而且身處其中的人們以各式各樣令人不快的方式敲詐或是剝削酬勞、被低估、被不當分類或對待，人的價值變得難以捉摸。這個體制究竟是甚麼？個人薪酬究竟被高估或低估？」

 

過去，喬韓森不太願意談她關於好萊塢薪資結構不平等的個人經驗，她解釋：「有些人覺得我應該說說我的奮鬥歷程，好在這個龐大議題上進行更進一步的探討。也許我這樣很放肆，但我認為女性在各行各業都受到不平等的待遇，這一直是場艱難的戰役。我從和女性好友及家人相處的經驗知道，每個人的確都面臨這樣的困境、每個人都受到歧視或騷擾—對女性的歧視真的存在。」

 

她理了理垂落眼前的幾絲頭髮，「並不是我不想加入討論，而是有時候這些討論會讓人覺得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利益，議題本身好像被孤立了。你會聽到遇到某些特定情況的人評論自己的『掙扎』，但那和議題本身完全沒有關係。事實上，我比某些與我共事的男演員賺得更多；另一些則不然，像小勞勃道尼，我們的差異非常懸殊，但…人們討生活的方式都不同。」

 

喬韓森一路走來也很辛苦。身為 Melanie Sloan 與丹麥出生的建築師Karsten Johansson（現已離婚）的女兒，她與四個兄弟姊妹在紐約西村長大。她母親一直擔任她的經紀人到 2009 年，喬韓森把自己音樂和電影的品味歸功於母親。也許是在人格養成時期，浸淫在 Leonard Cohen 的歌聲與 Lauren Bacall的電影中的緣故，加上她與生俱來的低沉嗓音，她在螢光幕上散發著老靈魂的氣息，執導她 1998 年作品《輕聲細語（The Horse Whisperer）》的導演 Robert Redford 說她「13 歲看起來卻像 30 歲」。如果她看起來擁有超齡的智慧，可能是因為她與家人一同撐過了段艱難的歲月，「我接受政府援助直到差不多十幾歲的時候，我們一家苦苦生活著，一直到我經濟獨立為止。」

 

 「不知道是天性或環境使然，這樣低微的出身讓我們更能感同身受別人的情緒。」她曾任前總統歐巴馬分區負責人的異卵雙胞胎弟弟 Hunter 說，「我不是個演員，但是從跟演員一起成長的過程中發現，你必須要具有同理心，必須要了解人生體驗，以及伴隨而來的所有事情，那就是為什麼史嘉蕾是這麼棒的演員的原因。」

 

就像弟弟 Hunter，史嘉蕾也對政治滿懷熱情。身為美國計畫生育協會的有力支持者，她反對名人在面對重要議題時應閉口不談，並提到 Mark Wahlberg最近關於這個議題的一場訪問，史嘉蕾說：「他說名人都與政治議題脫節，所以不應該出聲談論自己對政治的意見，他這樣說太冒失了。我完全持反對意見，聽到不同權力位置的人為自己的意見、自己的故事發聲真的非常重要。為什麼不？為什麼我不能表達自己意見？為什麼我不能善用我公開表達意見的機會？如果你不善用這些機會的話，要它們做甚麼？如果你不想牽涉其中的話，請便，已經夠人多嘴雜了。但如果你有甚麼話不吐不快，那就說出來。」

 

至少在她的私人生活圈，幾乎沒有甚麼話題是禁止討論的，「我跟女性朋友在一起時無話不聊，我會想聊聊妳的陰道發生了甚麼事，想知道為什麼她討厭妳、或者其他任何事；我想比較與對照那些值得注意的地方；我想聊聊性和相關的所有話題。」不久前，她出席了為她姊姊舉辦的單身派對，「天哪，我嫂嫂準備了好大的陽具蛋糕模，我叫著：『我來灑糖霜！』，攪拌這些肉色調的東西。不管怎樣，我想讓這東西看起來真實點，看起來還滿噁心的，但實際上很好吃。之後我拿著陽具蛋糕走在街上，拼命地要攔輛計程車來搭。」

 

喬韓森女孩子氣的一面在電影中並不常見，但她在將於六月上檔的喜劇《Rock That Body》中盡情地展現這一面。與 Kate McKinnon、Zoë Kravitz、Ilana Glazer 和 Jillian Bell 共同演出，她們五個戲裡是好姐妹，在邁阿密一場周末單身派對中意外殺了一個脫衣舞男，必須想辦法棄屍。喬韓森笑說：「我們拍了些非常驚人的東西，有些看起來像是《老闆渡假去（Weekend at Bernie’s）》的前情提要。不是個原創想法，但女孩們在片中荒唐無上限，每個都是才華洋溢的喜劇天才。」

 

McKinnon 在片中飾演喬韓森怪裡怪氣的澳洲朋友，她說：「她非常有趣，而且以相當低調的方式展露這點、對身邊所有事物的觀察也非常慧黠、不按牌理出牌。有一場戲我跟她都變成貓，對某件事大驚小怪、小題大作。她像貓，人們也說我像貓；現實生活中我對我的貓相當著迷。我想如果我們是貓，聊聊彼此近況、聊聊我們面對的現實，那會非常特別。」

 

喬韓森還沒給女兒 Rose 看她拍的任何電影，即使女兒偶爾會在電視上看到她。「感覺怪怪的，我知道她知道那是我。如果電視上正在播《美國隊長（Captain America）》或其他部電影，我會轉台過去問女兒：『看看那是誰呀？』她就會說：『喔，是媽咪。』我想她還不能看我所有的作品，除了《歡樂好聲音（Sing）》（一部近期她為青少年搖滾客豪豬一角配音的動畫電影）。當她年紀大到可以給她看我打擊壞蛋的電影的時候，」她露出一抹淘氣地微笑說：「我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