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飆90】凱西 Cathie Chen，想活得像那時一樣自在

採訪撰文／林侑青  攝影／Stanley Chiang  造型／廖崇捷  妝髮／Pink  編輯助理／陳玟蓓 凱西圖畫來源／網路

「我唸復興商工，在學校的時候就喜歡畫畫，平常我坐車的時間很長，所以會寫圖畫日記。」

喜歡寫寫畫畫的高中生，畢業後進入文具禮品公司當美編，負責 Fido Dido 跟加菲貓的商品編排；半年後她辭職去溫哥華玩，沒想到傳真回公司的圖畫日記受到老闆賞識，為她出版第一個凱西作品《白上衣藍短褲》筆記書，從此開啟她的創作生涯。

肥的是手帳，厚的是人生

當時市場流行的文具要嘛很文藝，不然就很卡通，從沒出現過像她這種畫風平淡再搭歪七扭八手寫字的圖文作者，印刷廠老闆還好心勸她參考迪士尼「顏色調深一點」才會賣。沒料到，Cathy’s goods 一炮而紅，可說有學生的地方就看的見凱西。「我在我的行業裡面的確非常叛逆，因為沒有人像我這樣子做事，想畫什麼就畫什麼，大部分看起來都不太有系列性。也許就是因為平易近人，然後很真誠、坦白地描述自己的生活，反而打開了一條新的路。」

凱西捧著這本十幾年來被餵得胖嘟嘟的手帳，像對待珍貴文物一樣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會散落的扉頁裡，貼滿大頭貼、拍立得、相片和票券，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塗鴉，還有旅遊時手繪的地圖，「那時候真的是走到哪都在寫東西，一直不停感受，一直覺得，一直表達，好像真的有很多話想要講。對我來講就是很單純想記錄：我現在做的事情，現在的心境，去了哪些地方，有什麼樣的感觸，學習到什麼，反省到什麼，這是我創作的根本。」

九○就是我的初心 

凱西已經很習慣看見來店裡的客人，看著作品突然掉下眼淚，「他們哭了我也會想哭，我知道他們想起的是什麼，是那個最單純、自由自在的年代，倒不是他們有多喜歡或多想念凱西，而是他們有多想念他們已經忘記的事情。」

對凱西來說，九○年代也是她最精采的青春韶光，「剛好跨了我高中三年到畢業開始工作，可以說是飆到最高的地方，從一個學生到一個被認識的職人，出去人家會叫你凱西老師。我到不同城市、國家，看到喜歡的東西，可能台灣還沒有，回來可能就畫設計圖，無中生有把它做出來。那時我們真的是腳踏實親自去摸索、去學習。你得有十分的努力，才知道有沒有一分的機會，能收獲想要的東西。」

隨著數位科技對文具、出版產業帶來衝擊，凱西也不免感慨，當看書的時間被拿去玩電腦、滑手機，誰還傳紙條，用書籤，寄卡片，寫日記呢？「很多東西都在改變，以前那些有趣然後有點傻氣的事情好像都不見了。所以他們看到我的東西，等於看到初心，就是最早最乾淨，記憶最深刻的那顆心。」

你喜歡，找到的自己嗎？

凱西算是很幸運且任性的創作者，不被銷售綁架，也無需親上火線推銷自己。這些年隨著傳媒環境改變，她也早早玩起 Plurk、微博、Facebook、Instagram 等社群媒體，但網路伴隨的副作用卻讓她日益彆扭，怎麼現代人好像得按某個標準活成某個樣子給別人看。「現在流行的是嘲諷，或特別惡搞，特別醜，想盡辦法把自己變成很可笑，反而是趨勢，可是我們以前是，有沒有可能更明確地讓大家看到真正的我。」

「我自由自在創作十幾二十年，以前你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就是在後面一直煮，菜做好了端上去，客人選擇吃或不吃。可是一旦用了網路，就像一個開放式廚房，就會開始在意我今天寫這篇ok嗎？點閱率多少？有幾個讚？粉絲掉了幾個？好像得跟著掌聲才能做事，我覺得那個不是我想要過的日子。」

對凱西來說，一路走來沒有比「找自己」和「做自己」更值得認真以對的課題了，「今年我打算再慢慢退回來，再專心一點在自己身上，認真去感受、認真去思考。我想要找自己，我不想要再找掌聲，找讀者，找觀眾。因為這三、五年我真的覺得有點累了。我決定回到我自己的巢穴裡面，重新在自己的洞裡面煮飯，煮好再端出來。」

專心做好一件事

2011年，凱西檢查出罹癌，走過生死關卡讓她更清楚，「你知道人有一天一定會生病、會老、會死，可是當你自己被宣布的時候，那個衝擊是完全不同的。以前會覺得要一直不停去嘗試才能夠找到自己，但現在覺得要能夠專心做一件有把握的事情，才能真正找到自己。」

專心踩過的每一步，都在腳下默默發著光，指引著前進的方向。凱西還是釀字字珠璣，她酷酷地說，「最苦最酸最甜，全部都嚐過了，接下來應該沒有什麼好怕了。不用怕，應該就是座右銘吧。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我就把接下來的日子都活得像九○年代一樣，那麼精彩、那麼自在，那麼腳踏實地，那麼想幹嘛就幹嘛。」
 

【同場加映：喂～90年代你在幹嘛？】
M.C.：最常逛街的地方？

凱西：應該是玫瑰唱片，買英國獨立搖滾唱片。我都會亂買，買那種封面看起來很酷的，團名很怪都唸不出來，像驚喜包一樣。

M.C.：最愛看的節目？

凱西：應該是MTV，有一個節目是〈Real World〉，是實境秀鼻祖，找一群人住在一個有很多房間的房子，很像那個什麼90210《飛越比佛利》的感覺，大家換人愛來愛去。

M.C.：最愛的偶像？

凱西：我是一個比較有傲氣的人，所以我沒有偶像，但我那個時候最喜歡伊森霍克，覺得他很酷，很多那種YA電影真的是好好看。

M.C.：最猛的時尚裝扮？

凱西：以前都是穿二手衣，會去逛西門新宿的嬉皮村。出國不管到哪裡都是買那個二手的衣服，鞋子也不管前一個人是流浪漢還什麼，不管，就是腳就直接套進去，穿了就走，衣服永遠都是這樣破破爛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