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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淇，不怕輸的女神信念：「總是會有失敗，這不就是人生嘛！」
by Ren-更新
文字圖片取自中國嘉人
舒淇說，她一定不能賭錢，賭錢一定輸。也最怕別人激她，一激就上頭——好啊，來啊，All IN。前陣子，她在北京錄製青年導演真人秀《開拍吧》，擔任「綠燈會」成員，扮演電影圈裡的投資大佬。任務是與六位青年導演逐一見面，聽他們闡述劇本，再決定要不要往這個項目裡「砸錢」。能以另外一種視角去觀察一部電影的誕生過程，舒淇覺得挺有意思。「綠燈會」成員除她之外還有三位——陳凱歌、劉震云、陳思誠。他們都有豐富的導演或編劇經驗，只有她，兩個領域尚未涉足。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學習一下，看看別人是怎麼拍電影的，將來如果想轉做幕後，至少心裡有底。
十九歲出道，活躍於電影圈二十幾年，舒淇合作過不少大導演，被許多影迷奉為「女神」。在節目裡，王珞丹說，有段時間她的手機屏保就是舒淇。做了太多年演員，很多人都問過舒淇：要不要考慮一下當導演啊？她不是沒想過，但錄完節目後，這個念頭需要重新思量了——拍戲啊，真沒那麼簡單。
節目錄製期間，舒淇每次早上八九點出發，半夜兩三點回家。在現場，她時常看到陳凱歌與劉震云鬥嘴，一個大導演，一個大作家，兩張臉擺在一起分明嚴肅又深沉，沒想到一開口卻可愛又風趣，鬥起嘴來像是兩個小朋友。遇到靠譜的項目，大家爭著按下投資鍵——選我，有錢，懂你。
剛開始她還挺客氣，不好意思跟人家搶，想得太多，出手總比別人慢一拍。後來發現不爭不行，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就是錯過，遇到喜歡的項目下手就得快又狠。儘管只是錄節目，她還是希望可以找到自己喜歡的導演，投資自己喜歡的項目，才不管什麼票房與口碑，自己喜歡最重要。只是她喜歡的類型太多了，平時看電影從來不挑，在錄製現場更是如此，經常兩手一揮，投資鍵哐哐按下去——好啊，來啊，All IN。
媒體探班會上，主持人張紹剛被問到「綠燈會」成員中最容易上頭的人是誰，他將目標直指向舒淇——「舒淇老師，在這個節目裡沒少『賠錢』，她不是失手，她就沒得過手，太讓人心疼了。」嗯，她一定不能賭錢。賭錢一定輸。但，投資領域新手嘛，總得交學點學費——她安慰自己。
求知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條路上，舒淇感覺自己仍然是學生，是探索者。她仍然在努力發現新世界，尋找可以點燃自己的火光。
去年，舒淇接到一個新人導演的劇本，飾演一個村婦。起初她覺得自己不太合適，沒打算要接。但看過導演的短片作品後又動搖了，被他的鏡頭語言吸引，也被他的風格化吸引。青年導演說，他想要拍廣東鄉下的故事，粵語對白。她突然萌生興趣——已經很久沒有用廣東話演過戲了，「我講廣東話時會有另外一種味道，不像講普通話時那麼『城市』。」她覺得不妨一試。
電影在廣東惠州開機，拍攝一個多月。舒淇每天都在甘蔗田里幹活，一邊在38攝氏度的大熱天裡揮灑汗水，一邊全副武裝自己和紫外線對抗——先塗一層乳液，再抹一層防曬，再穿一件防曬衣，外面再套一件戲服，多熱都得捂著——她紫外線過敏。
鄉下有蛇。在田地裡待著，腳下時不時會竄出一條來，打個照面，又在她短暫的驚叫聲中火速逃離現場——蛇也不傻，知道他們人多陣仗大，保命要緊。地裡螞蟻窩也多，不小心踩到就呼啦啦一片鑽到衣服裡，咬得人渾身難受。但和這群螞蟻相處久了，她也學到不少對付它們的經驗——「 檸檬最有效，你只要弄檸檬，它們就不來了，比任何防蟲噴霧都好用。」舒淇言語間頗有些得意。
雨戲也不少。製片人頓河感慨「 舒淇老師每天雨裡來泥裡去。」但不知是不是有什麼神秘力量在憐惜她——每次只要「下雨」，雨車水管總是會爆。演員已就位，雨一直沒下，氣氛倒還融洽。
回憶劇組往事，每天不是在雨裡，就是在水裡，要不就是在淚裡——每個禮拜都要哭一場，角色太慘了。還是以前的鄉下姑娘都這麼慘？到了一定年紀就必須要結婚生小孩，必須乖乖待在家里傳宗接代，不需要有思想，不需要有自我？舒淇做不到，如果在一個地方待不下去，她會轉身離開，毫不猶豫。十五六歲那年，她決定離家出走，兩腳一邁，頭也不回。
但角色沒有她那麼無畏。戲裡這個叫「陳鳳娣」的女人，一直在接受生活施予自己的一切，像大多數鄉下姑娘那樣：結婚、生小孩，從未試圖反抗過命運。直到生第二個小孩時遭遇一些變故，這個女人才開始思索是不是應該為自己而活。「太晚了。」她有些悵然——「當然還是會有很好的結局，好過你一輩子都在那裡。」
拍戲期間，舒淇每天累到回屋倒頭就睡，連夢都不做。戲拍完後，她突然有些不捨。如果不是因為拍戲，她大概永遠不會住到鄉下去，更不會發現原來鄉村生活可以如此恬靜悠閒，空氣新鮮，天空清朗，跟在城市裡不一樣。住在城市裡時，她感覺眼前總是霧濛濛的——可能是因為她近視。但去到鄉下後，好像一切都清晰起來。她甚至想要在那裡開家養老院，將來去那邊養老。
電影叫《尋她》。戲裡，角色「陳鳳娣」在尋找女兒，也在尋找自己。戲外，演員舒淇也想通過這次拍攝找到另一個舒淇。她嘗試與新人導演合作——這不是冒險，那些滿身理想與熱血的年輕人就是她的打火石，彼此碰撞，燃出火花，看看有沒有可能照亮某片未知的海域。
舒淇出生於70年代，《尋她》的導演陳仕忠出生於90年代，相隔近20年的光景將兩人置於完全不同的世界。年輕人有他們講故事的方法，那是她所不熟知的。她想去了解，也想要看看，這次合作能否讓她打破自己，在表演上產生不同於以往的處理方式。
剛開始拍攝時她還挺糾結——前輩嘛，總歸有些經驗，也曾試圖用經驗去幫助初出茅廬的新人少走一些「彎路」。後來她發現，每個人的路只能自己走，是你的南牆該撞就得撞，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去試過才分得清對與錯。
這些年，舒淇腳下的路，也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踏出來的，如果人生是一場「跳格子」遊戲，那麼從1到10，每一個格子她都不曾落下。在她眼裡，這些怀揣夢想的年輕人和年輕時的自己一樣，都是「初生牛犢不畏虎」，所以一定要給他們機會去試錯——「跌倒了再站起來嘛。」
所有經驗皆從體驗而來，拍電影也是不斷體驗的過程——只有接近人群，接近生活，才能無限接近電影。更何況，導演就是要保持自己的風格，那是他的作品，她不想去干擾太多。作為前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幫助他們完成作品，創造他們所構築的世界——想到這些，她輕鬆多了。
一往無前虎山行。
見不見得到光明不知道，但那層迷霧只能自己撥開。
有時候過分依賴星象學去了解一個人，難免有些不靠譜。舒淇是白羊座，星座理論中關於白羊座的描述確實能在她身上找到一些影子：聰明，強韌，無畏。但也有一些無法適用的詞，比如：粗心。
她並不粗心，相反可以說是心思細膩——採訪時隨時觀察錄音筆擺放方位，擔心記者錄不到清晰的音質，主動把錄音筆移向離自己更近的位置，甚至詢問對方：「要不要我拿在手裡？」她只是不拘小節——造型師幫她打理頭髮，她說：「隨便弄一弄就好啦，不用太認真。」
衝動，是很衝動，但絕不是無腦衝動。如果你慫恿她從十樓往下跳，以此來證明自己有多勇敢，她才懶得搭理你。但如果你告訴她，十樓上面有一塊非常美味的蛋糕可以吃，她立馬就衝上去，根本不會想上去之後有沒有危險。
在同事眼中，舒淇這個人「挺敢的」。當她決定做一件事，才不會管成功或失敗——「為什麼要去理呢？」她不想後果。決定拍一部戲，只看自己喜不喜歡，只管認真投入地表演，不去想票房會有多少——「你覺得可能會有幾億票房，但萬一不是呢？」她能預見的，只有表演本身，只有作品本身。如果作品出來是好的，就值得。
「如果不好呢？」
「如果不好那就反省一下嘍，總是會有失敗，會看錯的啦，這不就是人生嘛，活到老學到老啦。」
她愛吃——只要能吃，她就很開心。但迫於職業形象，她常常需要控制飲食。前段時間，因為要上通告，她堅持跑步，節食五天，只為上鏡能再瘦一點——一個自律的舒淇，一個只存在於工作中自律的舒淇。後來聽說通告取消，正在跑步機上的她立馬奔向麻辣火鍋，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個舒淇，一個住在她身體裡理想化的舒淇：每天只想癱在家裡，大吃大喝，無所事事，無拘無束。
像她養的那兩隻貓一樣。沒有自製力，根本不需要。想怎樣就怎樣，任憑自己擺佈自己。她經常觀察它們——兩隻貓，一隻七歲，一隻八歲。它們常常出神，定在一個地方，瞳孔不斷變化，有時瞇成一條縫，有時慢慢擴大，看起來若有所思。有時突然張開嘴巴，打著悠緩的哈欠。它們時刻張望著這個世界，它們只在自己的世界裡運轉。
演電影時，遇到需要安靜思考的角色，她常常想起那兩隻貓，想起它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的表演中或許也有貓的影子。她看起來也很像一隻貓，說話時總會發出懶懶的語調，每個音節都軟綿綿地滑進旁人的耳朵裡。但你知道她不是貓——恐怕更像一隻老虎，做任何事都一副無所畏懼的態度。
舒淇一直想演殺手——不是提著刀見人就砍的殺手。起碼犯罪動機不能太過簡單粗暴，得涉及心理層面，得體現複雜的人性。只是這事兒講了十幾年，也沒人來找她演——這可能是她目前為止唯一想做卻沒有做成的事情。更多時候，她都在奔向自己的路上，沒有後悔，也不遺憾。
她不想計劃人生，她的人生不需要計劃。從前到現在，她只做選擇題——單項選擇題。沒有表格，沒有大數據。這世界變化快，三年之後的人生，五年之後的人生，十年之後的人生，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想做的事她只想先做了再說。
她可能只是不喜歡四平八穩的遊戲，畢竟未知總是危險又迷人。所以她沒辦法將自己囿於安全區內，心中有猛虎，總要放開膽量闖一闖。勇氣，ALL IN——在人生這張賭桌上，她的底牌就是：不怕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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