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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專訪｜陳潔瑤：編織的電影《哈勇家》從原住民族群出發，家庭是全世界共同主題

電影，給人感動、帶來歡樂，甚至給了人生體悟或夢想，有一群造夢者更在這座影像表演的世界不停地追逐著光影，而以「戲夢時光」為題，特邀入圍2022金馬獎的演員和導演：高英軒、柯震東、周興哲、陳潔瑤、李夢苡華，暢談關於電影的心有所感和生命啟示。

by Yves Huang 與 JuJu Chen-2022/11/24更新

企劃製作／陳佑瑄採訪撰文／黃馨慧攝影／Weslie Wei 造型／蕭景引造型助理／張紘珊化妝、髮型／Reeve Chen @overface_artists

戲夢時光！《哈勇家》順時而行，編織意念

泰雅族導演陳潔瑤的全新力作《哈勇家》，從一個部落的家庭出發，以日常瑣事說著家庭與部落的悲喜，溫馨輕鬆的氛圍中，帶著陳潔瑤想傳遞的溫暖意念，電影受到評審肯定，風光入圍2022年金馬獎六項大獎，其中她個人入圍最佳導演、原著劇本和電影主題曲作詞等三個獎項，成績十分亮眼，並也成功奪得第59屆金馬獎「最佳導演獎」。

家庭帶來共鳴

片中三代同堂，阿公哈勇（陳德清飾）就是一個活的 Gaga （泰雅族語的「規範」），兩個兒子忙於生活，反而孫子以諾（張祖鈞飾）從語言、行為等各種層面接受耆老傳承，即便整部片談及泰雅族文化卻不難體會，反而會跟著電影裡的當代日常生活難題進入情境，「電影只是從我們這個族群出發，但家庭是全世界共同主題」。

片中阿公哈勇過世後，大兒子巴尚（洪金輝飾）宣布投入選舉，為家庭投下震撼彈，這是陳潔瑤和部落朋友聊天得到的靈感，「他們說選舉是破壞部落和諧跟傳統價值很大的元兇」，一場因意外停電，全家人不得不聚在烤火房取暖，被選舉與瑣事撕裂的兄弟情感終於和解的橋段，陳潔瑤說：「開拍前有和團隊討論男性之間如何處理和解，最後呈現就是這個最喜歡的版本。當天拍攝時間很緊繃，但兄弟狀態都很好，這也算是奇蹟吧！」

祖靈賜予奇蹟

劇組碰到的奇蹟不只一個，他們在拍攝前都會向祖靈禱告，冥冥中也似得到了祖靈的眷顧，山上天氣本就多變難測，片尾巴尚返家團聚、殺豬，那也是全片的殺青戲，拍攝時一陣霧自山上陡降，飾演阿公的陳德清試映後直說：「那是我（哈勇）回來看大家。」原定要下雪的重頭戲，導演想如果真的有雪，可能就是祖靈也希望電影如此呈現，沒雪再想辦法，拍攝時真的驚喜降雪，讓她感動的在片末寫上「謝謝祖靈賜予的那場雪」。

氣候多變並未成為陳潔瑤的阻礙，她開拍後選擇「祖靈給我什麼天氣，我就拍什麼」，像序場的思源埡口當時堆滿未融的冰，與電影時序不合但充滿奇幻美感，她決定採用；兩台選舉車在鄉間小道上互不相讓的場面，突然濃霧籠罩，「這是我之前一直想要拍到的霧，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拍？結果看起來也滿舒服的」。

以電影編織

全片幾乎是素人演員，僅小薰（黃瀞怡）是專業演員，演出時卻沒有絲毫生疏或尷尬感，為了要讓演員成為一家人，導演從選角就頗下功夫，甚至尚未確定是否由這些演員出演，他們就密集相處了三個多月，也很清楚彼此的角色，很快就融入成為真正的家庭，讓導演對他們充滿感謝。由於幕後團隊僅陳潔瑤一人是原住民，她得詳細說明與溝通，讓大家了解文化意涵並完成作品，後來大家會打趣說對方沒有 Gaga，「我覺得這個詞被活用，雖然用法不完全正確，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期望，讓大家可以接近我們的生活」。

陳潔瑤是都市原住民，藉由拍電影接近自己的根源與文化，她說：「我喜歡我的族群，可是我不了解，第一部《不一樣的月光》像尋根，第二部片《只要我長大》則是在講部落小朋友的故事，有想過要拍其他題材，但有長輩問怎麼不拍 Gaga？它很重要但很難呈現，就透過一個家庭的生活，從中看到我們很好的價值逐漸消失，大家走鐘偏離，但最後讓他們團聚在一起的是什麼？那就是我想講的故事。」她說泰雅族不少女性都善於編織，她自認可能缺乏這方面的天賦，「但我拍電影，應該也算是一種編織吧！」

電影給陳潔瑤的人生啟示

喜歡上電影的那一刻？

當年誤打誤撞填到世新大學，跟著學姐們看金馬影展，覺得很奇特；大二有一次片場經驗，跟著《追憶似水年華》導演 Raoul Ruiz 一起工作，現場用膠卷拍，覺得非常喜歡。

接下來想說的故事？

我的奶奶跟一部日本電影《莎韻之鐘》有些關聯性，那部電影是在日據時代背景下發生的事情，因為日籍老師要去打太平洋戰爭，泰雅族少女莎韻替他揹行李，老師安全離開，但莎韻因為天氣不佳失足掉進河裡，我奶奶跟她同學為了紀念莎韻，一起表演唱了一首歌。當時是日本殖民時代，可能為了激起民族情懷或愛國情操，本來只是很單純的事件就被拍成電影。知道這些往事以後，有點想要跨時代，講女性的故事。

第一次接觸電影？

我爸爸工作是警察，和影像沒有關係，但印象中3、4歲的時候，他會錄下我們跑步、跳芭蕾舞的樣子，當時放影片的機器還是手動的，後來因為過時就丟掉了，很可惜，現在回想，那可能是我最早接觸電影的時候。因為我的族名跟奶奶一樣，說不定也是奶奶冥冥之中引導的。

欣賞的導演？

大一看到 Emir Kusturica 的《流浪者之歌》，覺得電影很奇特也很喜歡，後來發現導演不只創作電影，也組樂團，真的很有趣。最近看《柏格曼的島》，很好看，就去搜尋導演 Mia Hansen-Løve 的作品，發現之前就有看過她的電影，很對我的胃口。

電影對您而言是？

可以說我的族群的故事，也是我最鍾愛的東西，直覺的來說就特別喜歡，就像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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