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SHION風格專題
2025年春夏,Dries Van Noten最後一場服裝秀,在繁華時刻落幕
by Kris Lin-更新
Text / Par Charlotte BRUNEL Translate / Chih Lin Photo / DR
2024年6月22日,Dries Van Noten在Courneuve舉辦了最後一場服裝秀,二天後,我們在他位於巴黎瑪黑區的辦公室進行採訪。不想錯過這次收藏機會的買家,和聚集於此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小塊的安靜空間。這並不妨礙採訪的進行:隨意在大樓庭院裡放了兩張椅子,我們在這裡與這位 66 歲的安特衛普設計師聊天,自從3月宣布退休的消息以來,和準備這次2025春夏男裝秀,儘管巨大的疲勞和情緒湧來,他依然帶著微笑保持瀟灑姿態,進行一場美麗的告別。
週六夜晚,粉絲、朋友、以前的合作對象,還有Pierpaolo Piccioli、Thom Browne、Haider Ackermann 在內許多設計師,以及來自安特衛普皇家學院,安特衛普六君子成員,Martin Margiela、Ann Demeulemeester、Walter Van Beirendonck,也來到了現場,在此難忘的一刻,起立鼓掌。或許,結束38年職業生涯的這場服裝秀,並不是最耀眼的,卻充滿濃厚的“家庭氣氛”來紀念這一刻,相同的概念延伸至服裝秀模特兒陣容:”我們邀請了對我們很重要的人,例如 1986 年為我們首場時裝秀走秀的模特兒:Alain Gossuin、Karen Elson、Kirsten Owen”,Dries Van Noten 解釋道。然而,觀念是創新的。“這是我最後一次的冒險,因此沒什麼好擔憂的。我希望男裝呈現不同的樣貌,例如以回收polyester製成的透明organza紗質長褲。
因為Dries Van Noten的設計,永遠讓人期待
他用浪漫花朵,讓女性軍裝的硬派氣息變得柔和,用高質感的亮片詮釋格子紋飾,重新演繹“grunge頹廢”奢華,或者將羽毛運用到男裝布料上面。在他的職業生涯,這位傑出的色彩大師將顏色、材質、印花、刺繡的混合藝術,提升到無比精緻華麗的高度。卻與傳統布爾喬亞階級品味有所不同:“完美讓我厭煩”,他常說。這位比利時人天生就是服裝設計師。他的祖父是一位裁縫師傅,在安特衛普推出了第一個半量身訂做服飾。從小在教會學校讀書,Dries Van Noten 18 歲時進入安特衛普皇家學院時尚科系。1986 年:不墨守成規的比利時時裝誕生,其中富有特色的Dries Van Noten 品牌也隨之成立。從那時起,這位低調的設計師獨自建立了一個王國,2018年Dries Van Noten的營業額估計 8,040 萬歐元,同時沒有投放一點廣告宣傳。一直以來,始終忠於創作精神。如同他精心照顧的安特衛普花園,一座19世紀的植物園。或是對於瓷器的喜愛,提供他品牌專賣店的家飾品味。在他身上,時間光速流逝。充滿好奇、大方慷慨,Dries Van Noten讓我們領略印度刺繡的華美,或揭示另一個巴黎的面貌,在Brady 人行通道或Barbès 地鐵站舉行服裝秀。
混搭藝術 2022春夏系列
Dries Van Noten的每一場服裝秀都像是一場慶典,可以隨性在講台上享用晚餐,在車廂內野餐,邀請其他服裝設計師共同進行實驗,例如2020年春夏服裝秀,邀請到Christian Lacroix進行四手聯彈。當他說出退休計劃時,猶如投下炸彈般的威力。這位比利時最具代表性的服裝設計師,要從此高掛裁縫剪了?不是因為品牌所有者(2018 年起為 Puig 集團)或銷售數字影響之下的決定?不,Dries Van Noten 最新系列廣受好評,2022年推出香水和化妝品系列也極為成功,他正在走向巔峰。一個經過審慎思考、直至截稿仍尚未公開的計劃,可能接掌在競爭激烈的時尚圈,一個蓬勃發展的品牌。他在巔峰時期離開,在時尚圈之外重塑並享受另一種生活。但他向我們保證了一件事:“別擔心,我不會完全消失!”
最後一場服裝秀之後,現在的心情如何?
許多人和我一樣,對這場演出抱持著高度期待。我想以一種美麗的方式畫下句點,我想事實就是如此,所以我非常高興和放鬆。這段時間,我經歷過許多矛盾的情緒:一天,我確信自己做好決定了;隔天,我又開始懷疑。今天我意識到我已經準備好要踏出這一步了。
是什麼原因,促使你選擇退出Dries Van Noten?
我一直知道我無法到 70 歲還能從事這項工作,因為我的創作方式非常非常激烈:每週7天、每天24小時,我總是投入大量熱情在我的工作。我是完美主義者,全力以赴。但有一次一個瞬間,我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分了。Patrick(Vangheluwe,Dries Van Noten生活和工作夥伴)和我一起旅行的時間從未超過一星期。每年因為推出兩個男裝系列和兩個女裝系列,讓我們很多其他夢想無法實行。我們仍想要做一些別的事情,更多時間享受私人生活。房子也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事會讓你想念?
我現在漸漸地讓自己習慣於抽離。例如當我去看一場展覽,或聽音樂的時候,不必想著如何將它轉換為服裝表現。
什麼事終於鬆一口氣?
在時裝界有很多事情都讓人焦慮。例如當你即將著手進行秀展的衣服,但是布料卻遲遲未到,讓計劃必須隨之調整。終於,我可以將一切放下。
宣布之後,什麼事情讓你感到驚訝?
在社群平台上,我收到許多來自設計師、顧客及店鋪的訊息。同時,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收到手寫信件,特別是來自年輕人。提到Dreis Van Noten如何在人生重要的時刻,陪伴人們一起度過,讓我非常感動。我收到一張照片,三代人穿著Dries Van Noten服裝。祖母以近期的單品,組合成一套風格強烈的造型,孫女選擇Dries Van Noten以前的設計,搭配街頭風格服飾的手法,打造出現代形象。這個禮物很棒!
你深受同業敬重,尤其是新一代的服裝設計工作者,你對此是否有特別的感受?
是的。我似乎成為某種代表人物。無疑地,因為我向年輕人呈現了不向大集團靠攏,依然能夠擁有獨立品牌的可能性。即使現在Dries Van Noten品牌隸屬於Puig集團,2018年前,我們都是獨立的。那些希望創立自有品牌的服裝設計系學生,會來詢問我的建議。也有目前的經營者,會打電話和我討論服裝界的現況。
在安特衛普工作,是否更能激發你的原創性?
當你住在一個小城市,你被迫必須放大自己的視野,雖然網路世界非常容易取得各種資訊,這是一個優點。在大城市裡,有時候會擔心受到過多資訊干擾,而不得不採取封閉措施。從這裡去巴黎、倫敦、阿姆斯特丹只需一個半小時就能抵達。
退休之後,是否有更多時間進行傳承?
我的團隊非常年輕,我珍惜他們所帶來的一切。我喜歡被他們挑戰,同時提出我的觀點。我會懷念與他們共事的時光,我警告過Patrick,不要只安排我跟同年齡層共進早餐或午餐。未來,我仍然繼續向年輕人學習,提出我的看法,並不侷限於時尚產業,也可能是藝術方面。當事情有定案之後,我再告訴你。
你是否會成立基金會?
會有機會的。
“一個大大的logo,或是一個代言人,已經大過於服裝本身“。
根據你的看法,現今服裝時尚代表了什麼?
服裝能讓我們與他人有所不同,成為個性的延伸。這是一個溝通的方式。我嘗試著創造服裝單字,讓不同性別的人組成他們想要的句子。藉由我推出的服裝系列,去進行組合、染色、改變袖子長短,或去搭配舊衣,讓穿著變得獨特。自由表達的確是現代服裝最迷人的地方。
自從1986年推出首場服裝秀以來,你所注意到的時裝產業轉變很自豪於擁有一台傳真機?
我記得剛開始,我們很自豪於擁有一台傳真機,這是一個走在時代尖端的象徵。從這時候開始,許多事情產生了變化,溝通方式的改變、觀念的改變,甚至於時尚的改變。近幾年來,社群媒體以及名流文化興起,創意反而退居二線。掛一個logo或是穿在名人身上,以取得注視,已經變得比服裝本身還重要了。時尚,曾經是應用藝術的一環,如今已經整個失衡變得過於商業化。沒有創意,也失去了驚喜。
你曾經創造不可思議的混搭藝術,融合色彩、印花與造型。你是否認為時尚界仍然能夠玩出新的創意?
是的。我認為對於真正想要創作的人,選擇仍然是開放的。現在,每個人都能印製自己想要的圖樣。當我開始製作時裝,當時只有網眼印刷,這需要龐大的投資。然而現在有了數位印刷,即使只有二公尺的布料也可以做出來。如此,讓一切都有了可能,然而這不足以成為一個好的成品,還必須透過清晰的表達思維,將色彩與象徵意義結合。
2020年,Covid-19疫情期間,你曾呼籲一個更負責任的時尚態度。對於結果,你是否滿意?
我必須承認,結果並不是太令人滿意。疫情結束之後,人們應該對於時尚的態度應該不是那麼快速與商業。相反的,一切都快速的進展,恢復正常,甚至更糟糕。更多的時裝秀、更加奢華。另一方面更藉助名流穿搭,這對於時尚產業的呈現並不必要。
對於引退時尚界,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認為大集團不再相信以前的做法。慶幸的是,我們從中學到許多。我們在洛杉磯開了一間新店鋪,其中一個房間陳列品牌以前的舊作,甚至有許多很有代表性的服裝。這個現象顯示了服裝陳列在貨架上的壽命,並不僅止於4到6個月的時間。許多顧客認同我們採取比較緩慢的節奏前進。
你對Dries Van Noten未來的看法?
我並不會完全從這個品牌消失。我將持續貢獻我的建議,對於店鋪持續有著想法與觀點,同時也涉及香水與美妝產品。很多的想法與創意仍然建構中。是的,我不會走傳統退休路線。
緊接著?
我將會去義大利amalfi海邊渡假8天。我們有一個幾乎是在水裡的渡假別墅,只要走6步就能沈浸在地中海裡,我已經迫不及待,仿佛看到自己已經悠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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