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大美不言」梵克雅寶典藏與展覽總監，一場藝術與美的相聚對談

紀錄這場和統籌所有珠寶及物件典藏、相關歷史傳承資料，熟悉每件藏品的來源背景與現況細節，挑起為各個展覽專案篩選展品的大任，同時也為設計團隊提供典藏靈感，梵克雅寶 Van Cleef & Arpels 典藏與展覽部門總監  Alexandrine Maviel-Sonet 的相聚會談。

近年最矚目的藝術特展非「大美不言」（Beauty Speaks Itself）莫屬。由國立故宮博物院、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與梵克雅寶共同呈獻，薈萃三方精彩典藏總計260餘件，以多元形式藝品和跳脫時空框架的辦展方式，讓所有人皆可用自己想法來親近工藝與背後的歷史。在故宮臺北展出期間創下50萬人次造訪紀錄，目前於嘉義接續登場至四月底，為了「大美不言」，在近幾個月多次自巴黎專程來訪臺北與嘉義，Alexandrine Maviel-Sonet 這位梵克雅寶 Van Cleef & Arpels 典藏與展覽部門總監，同時也是此特展背後的策劃關鍵人物，在嘉義故宮開展這天的晴朗午後，於忙碌行程中特別撥出時間，與我們暢聊他的獨到美學與藝術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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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如何走入珠寶典藏和展覽這一門專業？

A：這個過程實際上很有趣。尤以梵克雅寶之間的相遇舉例，當時我任職於新加坡藝術科學博物館 Art Science Museum，是展覽團隊的一員。而梵克雅寶在2016年來到了博物館，想要舉辦一個展覽，那是一場名為「寶石的藝術與科學 The Art & Science Of Gems」的特展，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且親密又頻繁地接觸珠寶。正因為藝術與科學博物館是關於藝術和科學的，於是我們與世家共同開發了以礦物學作為核心的概念，當中可以談論天然石材轉變為珠寶的原因等等學理，並從那樣別出心裁的視角，探究珠寶的珍貴與深度，這就是我與梵克雅寶的邂逅。

Q：分享您與珠寶或收藏有關的美好記憶？

A：我想是我媽媽戴著70年代的珠寶的那些畫面吧。還有我祖母的珠寶穿搭，影響了我對於30、40 年代風格珠寶作品的偏好，同時我也很喜歡將不同年代和造型的珠寶混合搭配。

Q：透過您眼中看到的典藏珠寶世界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談談您的工作方式。

A：我認為我們關注的是珠寶和典藏，但也不僅僅只將焦點放於作品本身而已，不論展覽的規模大或小。我們真正關心的是如何開啟珠寶與其他領域的對話，並啟發參觀者去欣賞和探索。就像是那場「寶石的藝術與科學」，藉由法國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精選出250件礦石，一方面闡述地球億萬年來的礦物科學，同時呈現梵克雅寶對於寶石的設計、風格與工藝的演進故事。在說回「大美不言」，是與故宮、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一起來進行對話，為梵克雅寶的珍品給予、補充、增加更廣的看法與註解。我認為這樣的做法讓梵克雅寶的展覽與眾不同。

Q：在各種策展的過程中您個人看重什麼？

A：嗯，我喜歡探索其他博物館的藏品，就像我們在臺北和巴黎度過的時光一樣。我很享受當我們一起工作並分析藏品的過程，我也喜歡花上大把時間深入研究藏品，事實上，能不斷持續深究同個物品是件美好的事，那樣的過程就像是在寫一個故事！

Q：典藏總監的最困難任務？

A：以「大美不言」為例吧，這次展覽最大的挑戰就是從其他博物館挑選藏品，因為故宮博物院有將近70萬件藏品，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擁有超過150萬件，如何從他們令人驚嘆的收藏中僅選擇不到 100 件作品來展出，花時間做出正確的選擇，讓所有展品能有意義地相互輝映。這就是我們耗費最大心力之難題，特別是當你擁有這麼多寶物的時候，有時真的很難。

關於「大美不言」

Q：故宮臺北與嘉義兩處展覽帶給您什麼不同感受？

A：對我來說，臺北與嘉義總結了一場真正的發現之旅。但因為空間的不同帶給人的印象還是不太一樣，比方說，臺北的坪數稍小，當你踏入會場的時候有種走進一個繭的親密感。在嘉義，因為室內天花板更高，燈光會再點更亮一些，五個展覽空間的主題顏色也因此更加鮮艷分明。相同的是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官沈浸感受，讓人能忘卻外在事物，專注於眼前擺設的展出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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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希望觀者能注意到的細節是什麼？

A：我們透過如同「三聯畫」形式，一組一組陳列展示作品，而非單一線性地安排。而如果大家願意的話，可以嘗試與我們做的同樣練習，去想為什麼這三件要擺放在一起，看看各個展品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聯，就像是玩遊戲，事實上，我也遇過來看展的孩童們正在問身邊大人這些問題。這裡、這裡和那裡都有一朵玫瑰花或是動物，於是，你會想深究。比如，梵克雅寶典藏盒子上裝飾了孔雀圖案，呼應著來自故宮博物院的珍品，以及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的燒瓶上，如果再近一點距離觀看，你就會發現它們的共同點是由琺瑯工藝技術。

Q：「大美不言」為何如此特別？

A：我認為集合三個機構，並開啟對話是很不常見的，要把國立故宮博物院和裝飾藝術博物館這樣等級的機構，再加上以珠寶做為專業的一方，匯聚一堂真的很獨特，我想這是我們必須牢記的，我們對此感到非常自豪。

Q：從漫長策展到數次逛展，有哪件展品又讓您再度驚豔的？

A：在篩選的過程中，所有作品我們都會先看過，而有些則是在我們安裝和佈展的時候，可以再次更近距離的看到它們的正反所有細節。如果要挑選一件，我會說是編排於「動靜有形」篇章（展覽分成：自然萬物、動靜有 形、奇幻仙境、神祕莫測和五彩繽紛共五大主題展區），來自故宮博物院的《The Jade Dancer 玉舞女》，很感人的是這是2千年前就被製作出來的玉品，當你越看就越覺得它的極其精密細膩和十足動態，是經得起時間長河洗練的經典驚人之作。

Q：身為「大美不言」的關鍵人物，對您來說意味著什麼？

A：我們開玩笑的說我們是三劍客（國立故宮博物院、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與梵克雅寶），但我認為建築師田根剛也功不可沒，他也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員之一，這是一次團隊合作的美好結果。當我們在為展品進行查看和討論的時候，他不會缺席，因為他想傾聽，並更深入解作品的背景和內容。我們強調作品是展覽中最重要的東西，我希望人們能牢牢記住這些珍品。於是，他透過對於作品之美的理解，提出了透明場景和展櫃的構想（沉浸式舞台場景 tableaux），為作品帶來漂浮於空中的獨特想像，以更專注於展品本身。我會說，「大美不言」是一場三方的出色對話，還有致力於提升美感體驗的場景設計師的一筆點睛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