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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瑪儂.雷斯考》到《法斯塔夫》跨越時空的精彩巧合
by Hask-更新
撰文:呂岱衛
百年前的首演巧合 2024年再度遇見
《瑪儂.雷斯考》以及《法斯塔夫》很湊巧的都是在1893年二月份於義大利進行首演的歌劇。《瑪儂.雷斯考》對於普契尼來說,是他歌劇生涯背水一戰的作品,在上一部歌劇《艾德加》中,普契尼遭遇到了創作生涯重大的慘敗。若這部新劇再失敗,那歌劇史上極有可能不會再有普契尼這號人物。因此在《瑪》劇創作之時,普契尼與李科迪出版社徹底檢討《艾德加》的主要敗因是出於歌劇文本實在太過離奇荒謬、以至於觀眾完全無法融入情境。因此在李科迪出版社的默許下,普契尼嚴格要求與他搭檔的劇作家必須要能寫出完全服膺於音樂之下且合情合理的文本,同時也要與幾年前由法國歌劇大師馬斯內創作的同名歌劇《瑪儂》作出「只能更好」區隔。為此,李科迪出版社與普契尼瘋狂的更換編劇,前前後後一共換了五個之多,最後終於在拼拼湊湊、刪刪減減之下完成了這部歌劇的文本。而本劇也因為前後涉及的編劇實在太多,因此在往後的演出中索性不再列出劇作家究竟是誰。而這也成為了歌劇史上少有的僅有作曲家列名的歌劇。
《法斯塔夫》威爾第以喜劇作為人生謝幕之作
另一方面,對威爾第來說,《法斯塔夫》是他暌違六年後所發表的歌劇。年近晚暮、健康狀況大不如前的威爾第似乎感知接下來想要創作的這齣歌劇極有可能是他最後的作品,因此在劇作家包益多的建議下,他決定以莎士比亞的喜劇《溫莎的風流婦人》為主要改編文本,以此作為他創作生涯的封筆之作。其實威爾第上一次寫喜劇已是超過半世紀前的事了,那齣名為《一日國王》的喜劇是威爾第生平所發表的第二部歌劇作品。當時的威爾第年僅27歲,原本擁有一妻兩女幸福家庭的他,竟在短短一年內接連失去了自己的一對女兒與妻子。遭逢人生至悲的他還得履行歌劇院合約創作一齣喜劇,這是何等的諷刺?想當然爾,這齣在巨大悲痛下寫的喜劇最終以慘敗收場。這是威爾第創作生涯中極少數遭遇的失敗,而這樣的失敗讓威爾第整整半世紀不再提筆寫下任何一部喜劇。也因此,當威爾第決定要以喜劇作為人生謝幕之作時,相信在他心裡應該也浮現著揮別當年心理陰影並與過去的自己和解這樣的念頭。
義大利歌劇史上閃亮的人物風景
兩齣歌劇對於這兩位歌劇大師都有著不同以往的獨特意義,不過命運的安排卻也常讓人措手不及。因為史卡拉歌劇院檔期安排的緣故,威爾第的《法斯塔夫》將在1893年2月9日在史卡拉歌劇院進行首演,至於普契尼的《瑪儂.雷斯考》則安排於同年的2月14日。這樣的檔期安排對於李科迪出版社的老闆朱里奧來說是他最不樂見的。因為威爾第與普契尼都是李科迪出版社旗下的歌劇作家,一位是執義大利歌劇牛耳的傳奇大師、另一位則是具有潛力的年輕新秀。這兩齣作品無論哪一部成功,勢必都會影響到另一齣作品的聲勢。朱里奧當然不願在如此接近的檔期中讓兩位優秀的歌劇家互相影響,他甚至判斷在《法斯塔夫》之後上演的《瑪儂.雷斯考》受到的影響可能還比前者要來得大,他實在不忍如此有才氣的年輕人再次遭受打擊。因此他獨排眾議,毅然決然將《瑪儂.雷斯考》的首演提前一週在2月1號舉行,同時也將首演地點從米蘭臨時轉移到了北方的古都杜林上演,藉以避開威爾第大師強作的鋒頭。從結果論來說,不得不佩服朱里奧的作法是果斷睿智的,因為這樣的安排不僅讓普契尼獲得了期待已久的成功,從此站上義大利歌劇舞台;也讓威爾第成功改寫了他的歷史定位,由一位喜劇苦手作曲家成功升格為「不是不會寫喜劇,只是不想寫」的偉大巨擘,而威爾第更藉由《法斯塔夫》為自己的創作生涯劃上了完美的驚嘆號。一個精明的安排,讓普契尼與威爾第一人上台、一人下台,在義大利歌劇史上進行了一次完美的交棒。
事過境遷,這次將分別在高雄衛武營與臺中國家歌劇院所上演的《瑪儂.雷斯考》與《法斯塔夫》也因檔期的安排意外重演了130年前的景況。這樣的巧合相信絕對不是衛武營與臺中國家歌劇院事前講好的,但對於樂迷朋友來說卻是人生難逢的一次體驗。先在9月初看過《瑪儂.雷斯考》,感受百年前一位年輕新星的崛起,一個月後再看《法斯塔夫》,體會大師晚年看盡人生起伏的智慧與豁達。如此有趣的觀劇體驗豈不是精彩又幸運?今年秋天,一起享受這場難得的巧合,感受義大利歌劇在19世紀世代交替時的璀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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