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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青春留第二條路!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讓小孩子在劇場裡,學習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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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文/林侑青 攝影/Stanley Chiang 助理編輯/陳玟蓓 圖片來源/青藝盟
18年來,超過上萬名高中生在「青藝盟」的陪伴下,登上「花樣」的舞台,演自己的劇本,說自己的心聲。「花樣」絕對不是花拳繡腿玩玩而已,而是長達數個月紮實的戲劇培力。高中戲劇社報名完後,須參加為期八天的「戲劇工作坊」;全國初賽從40多組中選出16到18組,進行北中南巡迴演出暨全國決賽,巡演前各個演出部門還得分組參與劇場強化課程。與其說是營隊,更像一個無形的學校。
(青藝盟盟主余浩瑋(右三)與團員)
為青春留第二條路!在劇場學習成為真正的人
對余浩瑋來說,也是這個舞台,把他從墜落的邊緣拉了回來。國中時期,余浩瑋翹課抽菸打同學,邊放火燒課桌椅還一邊吃早餐。高中考上華崗藝校,混到高三畢業前被退學,在台北街頭流浪。後來,他唯一信服的老師張浩期找他進劇團工作。「老師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拉了我一把,讓我在課本以外的世界漸漸找到自己的價值。」因為這層感恩,他決定在老師劇團倒閉之際一肩扛下舉辦「「花樣年華青少年戲劇節」的重任。至此,他人生終於找到一件捨不得半途而廢的事。
青藝盟團長定芳2005年讀高一時便參與過花樣,「在戲劇社或演戲的時候,你的成績不會決定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跟同學一起完成一齣戲的時候,會自己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比如說我高一是舞台組,然後你會知道你要站在全體的眼光去思考你的工作內容,而不是只把自己當一個搬道具的人。你跟這一群團員在三百多人面前,演完一齣戲,未來你在做事的時候會有一種自信,有這個成功的經驗去鼓舞自己。」
無數「小花」都曾在劇場裡體會過同樣的心情,升上大學後只要青藝盟有需要,往往會回來義氣相挺。余浩瑋說,「花樣能做的事情,講真的,我們只是把劇場或是表演藝術當作一個媒介,去補足教育體制的不足,讓所有參加的小孩子,能夠有機會在不同的管道裡面,學習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表演藝術的「價值」與「價格」
曾經有個學生在當年的花樣拿下全國第一,余浩瑋開心跟他聊天卻發現,「他講一句話我嚇死,他說他國小三年級那時夢想就已經死了。很可怕欸,16歲的小孩講這種話。」或許因為青春也迷航過,好不容易走上築夢道路上的余浩瑋,心裡更無法捨棄這群對未來感到迷惘的青春期大孩子。
「台灣對青少年主體的關注,都要等到已經掉落到社會安全網之下,才會啟動,分社會急難救助跟懲戒矯治這兩種,因為不做不行。多數人都把青少年當成外星人,這是一個非常邊緣化的族群。台灣有兩、三千個立案的劇團,你找不到五個在做青少年這塊。」
余浩瑋很清楚「青藝盟」其中一個價值是為台灣培養很多下個世代的藝文人才,但每每申請補助時他還是會被評審「洗臉」,覺得青藝盟不是「專業」劇團,「我覺得藝術的價值不是只有你站在舞台上面去接受人家的掌聲,或是做了一個作品賣了多少錢,那很無趣。有人會做社區劇場、社區營造,或是戲劇治療,其實都是藝術可以發揮的功能。評審對專業不能只有一種定義、一種想像。」
近年,余浩瑋也努力嘗試推動青藝盟轉型,希望能找到足以存活的商業模式,「我們可以把過去跟現在的工作經驗,輸出成一個服務,變成課程或專案,就可以有一些方式去創造一些什麼。」當興趣和謀生可以結合,「做劇場」才不會變成吸乾熱血的黑洞,也才有契機能成為更多青少年求職的可能,「我想讓參與花樣製作的青少年看見,你一樣能賺錢,但是不用去鋌而走險,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會接住你
青藝盟的存在,就是為了捍衛一個能讓青少年暢所欲言的舞台,「戲劇節每一年的主題不一樣,比如拯救地球、覺醒、自由、勇氣、愛等等,我們帶著學生去探討社會議題,你會長出你的價值選擇,然後去實踐。年輕人不需要別人為他代言,應該要勇敢替自己發聲。重點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什麼,要勇敢去表達。」
2014年,余浩瑋邀請了十位藝術家與四位安置機構的少年進行「風箏計畫」,用一百天環島,走進各地的安置機構演出。這趟瘋狂的旅程能出的ㄘㄟˊ都出了,少年們積習難改,甚至幾度說謊偷跑,搞得團員人仰馬翻。但也有這樣的時刻:老愛跟浩瑋哈拉互嗆的屁孩「杰董」坐在客廳裡,突然對他說──「浩瑋哥,以後可不可以叫你爸爸?」
杰董從小在機構裡長大,他滿18歲離開機構後,目前也加入了青藝盟這個大家庭,將來想存錢創業開鹹酥雞店。執行製作晨羽大學畢業後「有點迷惘,還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就來到這裡。說自己人生「是個笑話」的「鍾哥」庚享,高中時曾經參加花樣,目前大學休學中,被收留在青藝盟待著找方向。不知不覺間,那個曾經胡衝亂撞的「歹小孩」余浩瑋活成了他當初的老師。一如狂想劇場導演廖俊凱的描述,「他站在懸崖邊,準備接住每個往懸崖邊跑來的孩子,就像劇場當初接住他一樣。」
2017年第17屆花樣年華全國青少年戲劇節閉幕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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