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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der/淡黃色的身體、淡黃色的你,Homing:「無論你選擇什麼,這都是你的意願,好好照顧自己的人生。」

2024年,我們用 Gender 開啟全新篇章。探討著性別、身體與社會間的鏈結與辯證。在不同的界域中,試圖以當代的視角,紀錄與闡述不同境遇中的故事,那些還在邊緣角落,等待被訴說的故事,終將浮上檯面。

執行撰文/廖崇捷 攝影/登曼波&林建文 @波文映畫社MW studio TW 編輯助理/曾冠樺 特別感謝/Wei Yi Ryu、Luo Jr-Shin

Gender/淡黃色的身體、淡黃色的你,Homing:「無論你選擇什麼,這都是你的意願,好好照顧自己的人生。」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Homing 圓圓的眼睛轉啊轉,試著將記憶中曾被努力抹去的拼圖,一一拼湊。乘著時光機的片段,從地球另一端的德國柏林來到我們面前。Homing 若有所思地說:「大概是十年前的秋天,記得是九月的時候。當時並沒有想得太複雜,對方是 Based 在柏林的成人影像創作者,來訊邀約拍影片,當時我並不住在柏林,而是在萊比錫唸書。」Homing 在萊比錫唸的是文化研究,然後去到柏林完成碩士學位,回到台灣多重斜槓身份,是特約總編輯、活動企劃,也是聲音藝術家。

抱著粉絲見面會的心態,從萊比錫到柏林,一個多小時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車程,Homing 的心情多少忐忑不安,但興奮蓋過了緊張,決定為自己的眼界打開另一扇窗。在所謂「網黃」(即「網紅」對應詞,於近三年崛起,在社群媒體上的生理男女,以成人影像作為營利的影像創作者)尚未崛起的年代裡,Homing 這看似單純愉悅的決定,卻引發了接下來日子裡不堪負荷的黃色風暴,朋友、陌生人、網友的交相指責,甚至被迫公開酷兒身份,回頭看那當下的種種,Homing 淡淡的微笑裡,卻有著酸甜苦辣交織的千言萬語。

絕望的複製貼上下載轉發

十年前的網路文化,X 前身 Twitter 在台灣尚未普及(網黃主要營銷平台),而 IG 還只是個不到三歲的小 Baby,臉書以及各大論壇為當時年輕族群主要集散地。亞洲人的臉孔,在那時期幾乎很少出現在歐美成人片創作者的影像裡,Homing 的影片,很快就在各大成人網站、論壇散佈開來,眨眼間成為「網黃」?然而,這並非他的本意,Homing 無奈地說:「儘管拍攝前我早已經是成年人,事實上我們也有簽相關的合約書,但我真的沒想過這影片真的會上線,想說當作是一個經驗。但沒想到後來對方寄給我一個預告後,馬上就上了正片,我才意識到,這是真的會作為販售的一個商品。更沒想到原本是需要付費的會員制網站,後來會被下載後到處轉發。」

當時的 Homing,的確低估了網路無遠弗屆的霸凌以及殺傷力,他接著說:「很多身邊熟與不熟的朋友,包含老外台灣人訊息我,表示看到我的影片,開始各種指責,講很多難聽的話,說我出賣身體什麼的,問我是不是缺錢?但其實當時我才拿了300歐,折合台幣才一萬初吧(笑)。」儘管當下趕緊去信拍攝者,希望協助將轉到論壇上的連結失效,但還是戰勝不了電腦鍵盤上的複製貼上下載以及轉發鍵。

最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在網路上消失、生活保持低調,似乎都沒有用,越想遺忘的,就越會像鬼魂般縈繞,揮之不去。Homing 嘆了一口氣說:「一年後我回到台灣,某天又收到一個不是很熟朋友的訊息,說又有人在臉書轉發我的影片,而且很像是直攻我爸媽,希望我父母都知道這件事。我爸因為是某知名畫家,網路上不難找。後來我找各種藉口進入我爸媽臉書,希望他們不要看到這個連結。」旁人的觀點看來,站在記錄自我身體角度,又或是某種程度上另類潛能開發,加上影片明確標榜成人付費使用,Homing 並沒有傷害任何人事物,反倒是被「無形的力量」漸漸侵蝕,體無完膚。

他繼續說:「後面真的是心力交瘁,但還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在一年後,還持續這樣當我的黑粉。結果後來,散佈者主動寫訊息給我,說他其實很支持我的影片,但之前有在交友軟體上敲過我,但我沒有回他,他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吸引我注意。」這事件震撼了他20代的尾聲,父母親究竟有沒有看到,在全然出櫃前,也不好再往下深究。不過身邊原以為的知心好友,也因此 Fade Out 在他的生命裡,Homing 說:「人生中有很多遺憾與後悔,但我不遺憾或後悔做了這件事。經過這麼多年的消化,我對自己的療傷能力與勇敢感到驕傲,現在可以侃侃而談這件事。」

自由展示的淡黃世代

日常滑閱 IG,眼前所見,不就是個「淡黃色」的世代,所謂淡黃色濾鏡,用來指稱的就是無論生理性別,各種「網紅」展現激發慾望的身體,這些18禁臨界點的圖像,擦邊社群守則,用各種包裝,事實上也殊途同歸,這些影像通常能夠獲得最多的關注按讚。而當我們突破這些矯飾,來到主打成人的社群平台,更自由展現性慾的「網黃」,肯定會讓不少人感到洪水猛獸、天搖地動。

笑稱是「元祖網黃」的 Homing,或許在這個時代,就不會有被獵巫的黑暗記憶?他說:「我不會歸類自己是所謂的『網黃』,畢竟沒有在量產作品。每個人的目標與需求不盡相同,你有權利決定自己的身體如何被觀看。特別是在這個時代,工具或平台變多了,每個人所做的事情又被放得更大了。無論你選擇什麼,這都是你的意願,好好照顧自己的人生。」關於這長達十年故事的結局,Homing 希望保持開放,黃與不黃,並非絕對的二元對立,而是我們身在這個淡黃色的時代裡,看與被看,任何人都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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