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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2024新點子實驗場!生活的懷疑論者《隙》王甯,在微裂中找到生命的出口
by JuJu Chen-更新
編輯/陳佑瑄 採訪撰文/林佳蕙 攝影/登曼波Manbo Key 造型/Yvonne Tsai 化妝&髮型/Stella Chiu
我們希望尋求人生的轉變時,是否得以大破大立的崩解之勢,才能找到新的道路?面對這一次「新點子實驗劇場」的年度主題「破」,王甯予以回應的作品《隙》,以自身的經驗為出發創作,讓我們看見了微裂中的可能性。他在節目的介紹文字中寫道:「我想問的是,我們有沒有辦法,在深刻理解我們生存著的,這個複雜且難以改變的社會結構後,找出一絲可能的縫隙;在「隙」的空間裡,從個人到集體,穿越、顛覆、自在、嬉戲,持續探索與這個世界共處的方式。」
過早承受的舞台凝視
訪談中,經常重述問題並一邊進行思考的王甯,細細咀嚼著每個字詞的意義,似乎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讓思考產生撞擊的瞬間。他談起近期參與《性別惑亂》的讀書會,在一群陌生的人群中聽著彼此的困惑,那樣真誠且充滿思想交流的時分,讓自己感到無比快樂,而這本書也是去年當他感覺面臨撞牆期時的一帖解藥,由此觸發了這次部分的創作,「那時候我好像要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擺放自己的新世界,但這本書裡提到沒有真正的烏托邦,所以我們不是去創造或找到安放自己的新位置,而是得在這個世界裡找到可以游移的空間。」
自析帶著野性,從小習舞的他身處在一群女性表演者之間,從很早以前便意識到群體框架所帶來的局限,「小時候所處的環境裡,舞蹈和表演幾乎被畫上等號,我們學會各種舞蹈風格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受大家的凝視。腿踢得高不高,身材好不好過速地太被在意,加上女性的身份,總要承受審視,常讓我覺得這個性別是不是有原罪?」別人的眼光變得過分重要,限制了自己的身體、性別和各種面向表達的可能性,他發現在這樣的狀況下,很難發展自我,他說:「我覺得舞蹈這件事情應該回到身體的體察,著重任何內在的感受、情緒,或是與別人的交流,至於要不要成為舞蹈表演者,那是後面才需要思考的事。」
我想體會一個人跳舞的孤獨
為了尋求突破,並期待找到屬於自己的舞蹈語彙,王甯一度非常抗拒科班訓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有一段時期,我想要完全刪去那些部分,例如我會有意識地避免那些會讓人聯想到特定符號的手勢,希望自己的舞蹈變得很物理、中性且日常,那些不太像傳統舞蹈的走、跑、跳動作慢慢附著在我身上。」
除此之外,他也受到法國舞蹈家瑪蒂德.莫尼葉和哲學家尚─路克.南希對談集《疊韻》一書中對於獨舞描述的影響,開始採取這樣的形式探索自己的可能性,「書裡描述了在在獨舞的狀態裡,怎麼面對那樣的孤獨,以及怎麼看待自己的身體,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第一步。」過去五年,他在這樣的探索中獨舞逐漸找出了一條自己的道路,而這一次的《隙》則有如近年的集思之作,有了逐年累積出的深度與廣度,他語氣堅定地說:「以前我還是比較在想『這個舞者』應該要怎麼動,在這些演出的場域中,這個舞者是沒有名字的,好像得是一個很中性的身體,但現在『王甯』的名字出現了,我像是去找到或是重新認識了王甯這個人。」於是,這樣的他在《隙》中產生了質變。
找到名為王甯的舞者
「如果我們想尋求自由,會不會刻意切斷自己的曾經、夢想前往無邊無界世界的狀態,也使得自己被想要隱蔽過去的執念所控?」在這樣的反思中,他逐漸把過去在學校習得的舞蹈元素又找了回來。但這樣的回歸並非無分別地全然再現,他將這些片段,靈活地融入這些年他於不同領域如戲劇、馬戲或視覺藝術合作中所發展出各種的身體表達方式中,從《隙》中自由地穿梭於自己的過去和當下之間,「我稱那是舞蹈幽靈,它都一直在自己的身體裡,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把這份檔案調出來玩一玩,對我來說這就是一種自由。而重新擁抱自己的過去,並不意指遵循一條固定路線,我們永遠都處在流動的狀態之中。」
走過這一段面對自我的路途,他已覺得可以結束堅持獨舞,邁向下一個階段,開始與其他舞者一起工作,他抱持著期待說:「雖然我可以很快理解我的身體,我也好奇當我把自己的想像溝通給另一人,而對方終究與我不同,會不會因為理解上的誤差、一些不在我預期中的事情,反而有些新的可能性,讓我得到反饋?」在不同的界線推移中,已變得更為矯健的他,應能比過去更快速地看到可讓他自在穿梭的縫隙,而對於不同處於變動中的自己,他也和我們同樣好奇下一個階段的王甯又會成為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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