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菜奈，天生的魔性女優

炙熱的九月底，我們和小松菜奈相約在大稻埕的一棟老房子裡。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台灣，但卻是第一次為了香奈兒 Pop-up Store 來台北參加活動。她穿著白色 T-shirt、黑色短裙和短靴，脖子上掛著一台輕巧的底片相機。齊瀏海、黑長髮、透亮白皮膚、修長的身形和精緻的臉龐，小松菜奈走進攝影棚的那刻，就很難讓人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是一個迷人的奇特綜合體，一方面是相符於21歲的甜美可人兒，笑容裡有著少女的純真無邪，但時不時，她對著鏡頭的眼神卻冶艷至極。思考時，彷彿印記專屬這個世代的厭世虛無，可她轉而凝視你時卻眼神透亮，大笑時眼角往上翹著老高，世界好像也笑了。

 小松菜奈就是有股奇特魔力能魅惑人心，她可以是電影《渴望》裡的暗黑加奈子，也可以是林宥嘉MV《天真有邪》裡的純潔女孩。她不羈堅定，同時具有美麗、邪氣、妖豔和純真，和那些所有吸引人的女性特質。她在拍攝的當下隨著攝影師的指示擺動姿態，將服裝駕馭得完美無瑕，「我被拍攝時，其實腦中什麼也不想，是『無』的狀態。思緒全白，作為完全自然的狀態，將一切交給自己的身體。比起腦中想著要怎樣擺動作，我會什麼也不想地跟著現場的狀態改變動作，像是很緩慢的舞蹈一樣。」你聽著她這麼說，然後站在旁邊觀賞這一切，來不及暈眩，就已經被臣服。 

驚鴻一瞥的加奈子

她12歲時，跟媽媽去竹下通購物時被星探發掘成為模特兒。憑藉著獨特的氣質，在幾年內就登上雜誌封面，但生性低調的她，從來不是渴望被鎂光燈注目的女孩。「我是鄉下長大的孩子，完全沒想過進演藝圈或是當模特兒。當初被星探發掘的時候只有12歲，與其說自己有什麼想法，不如說是作為一種學習，媽媽也說『因為很難得，不如就試試看吧』才開始做模特兒。」

倘若與她工作過，絕對能夠感受到她對工作的敬業，而這是其來有自。她作模特兒的時候，就時常從富士山腳下通勤四個小時到東京工作。高中三年級那年，小松菜奈跟著媽媽去《渴望》徵選會，拿到了「加奈子」一角。這部由中島哲也執導，帶有異樣暴力美學的電影讓她一炮而紅。她扮演的魔性惡女高中生就是全片焦點，天使或惡魔的亦正亦邪，讓她以初生之犢之姿獲得報知電影獎、日本電影金像獎和每日電影獎等各大新人獎。同年，她成為賣座電影《近距離戀愛》的女主角，她不再只是時尚雜誌裡的漂亮臉孔，人們對她的想像開始有血有肉了起來。

「中島哲也導演的試鏡，光是參加就很有意義，我當時一直在做模特兒，演戲對於本來從事模特兒的我而言是新的領域，能作為加奈子演出，至今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以這部片為契機，我有了『作為女演員繼續努力下去』的想法。得到新人獎的時候，更覺得做演員是非常被鼓勵與肯定的，很有成就感，也開始愛上這份工作。」

每個角色都是我

小松菜奈出演大銀幕的首部電影就幾乎拿下所有新人獎，這顯然並非僥倖，她從模特兒轉型後，就被譽為新世代最亮眼的日本女演員。她近年片量大爆發，從《錯亂的一代》《坂道上的阿波羅》，甚至大導 Martin Scorsese 的《沉默》也能看見她的身影。在角色的選擇上，她也如變色龍般可塑性極高，她是《明天，我要和昨天的妳約會》裡多愁善感的愛美，也是《溺水小刀》中外表堅強內心溫順的夏芽。

「一開始看到劇本時，會覺得這角色跟自己完全不像，實際拍攝後，才會透過角色發現與自己的相似處。」小松這麼說，「平常不會對別人講的話，透過角色卻可以說出來。我想，或許自己的內心也有比較黑暗的、純真的、少女的心情，透過演戲會把內心的部分表露出來。一邊拍電影，我會一邊感覺到這些事情。像是《明天，我要和昨天的妳約會》也是這樣，開心的部分要能發自內心的笑，要使人光是看就感染到倆人的幸福。我盡量想以『自然體』的方式來表達角色，拍攝中會不斷探索自己，進而找到角色與我的共通點。」

 「女演員這份工作讓我成長太多了。」小松說，模特兒只需要跟工作人員相處一天，工作就能夠結束，但電影可不是這樣，在拍攝現場裡，無論是演員的互動、表情、說話的方式都需要學習。「電影就像是嚴格的大人世界，接一部電影可能會跟劇組相處一至三個月，大家一起吃飯，長時間一起相處，像家族一樣的感覺。我非常喜歡那樣的環境，每個工作人員，從打光師、製片、攝影、演員到導演，整合大家的意見，做出一部作品，這件事常常讓我很感動。演戲也會帶來刺激的生活，對我來說，是生存的意義和價值。」

雖然熱愛表演，但演員本質上，就是無止盡地對抗自己的孤獨和焦慮。演戲會有非常自我的時候，當家人、朋友都離她非常遙遠的時候，小松也會感到孤獨，但在那樣的時刻，她會告訴自己：「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戰鬥下去！怎麼說呢，我覺得演戲會使人成長，漸漸成為大人。」

跟香奈兒女士一樣固執

與外表看起來的時髦冷酷很不同，水瓶座的小松不僅甜美親切，還擁有很日本人「一生懸命」的努力性格。「我有害羞怕生的部分，有活潑充滿朝氣的部分，冷靜的時候又很安靜，有各種不同面貌。我常常被人家說：『以為妳會是更冷漠一點的人。』或許因為怕生，大家一開始會以為我的個性比較冷酷，但聊過之後，或過了某個界線，就會發現我很愛聊天，也喜歡跟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對我的印象，或許是因人而異吧，就像是每部電影的角色，都有至少一個部分的小松菜奈，每個角色的個性都非常鮮明，但唯有全部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小松菜奈。」

12歲就成為模特兒，早在演電影之前，就是時尚 Icon，後來又成為香奈兒日本區品牌大使，時尚寵兒之於小松菜奈，幾乎是無庸置疑的同義詞。說到自己跟香奈兒女士的相似之處，她笑著說：「香奈兒女士時常被人說對於時尚很頑固，我也常常被說很頑固，我想這一點應該蠻類似的吧。決定好的事情，就會認真好好去做，我對於決定好的事就完全不想服輸。」這也是為何，僅僅21歲的小松菜奈可以在競爭激烈的日本時尚和娛樂圈站穩腳步，不張揚地、安安靜靜做自己想做的事。

 時尚寵兒的搭配堅持

或許是從小接觸時尚，小松時常被稱為「最會打扮女明星」，也是許多女生的時尚偶像。在 Instagram 自介寫著「相機、古著、旅行」的她，私下喜歡的風格，就是風格多變的二手衣。「我從以前就喜歡古著，基本上，全家人都很喜歡，從小就常一起去古著店或二手市集。到海外工作時，也會特地找當地的古著店。此外，我很在意服裝的版型、輪廓和穿著的尺寸感，衣服是否貼合、顯露身體的曲線或是寬鬆，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除了古著外，她也喜歡 Boyish 的風格，小松從小就會穿哥哥的男裝，長褲、牛仔褲、寬褲等單品也時常出現在她的日常IG中。「我非常喜歡男性化的風格，衣櫥裡的顏色也大多是黑白灰色系，因為這樣的色調會讓我覺得安定、冷靜。」也因為喜歡中性風格，她最愛的包自然就是 Boy Chanel，那只丹寧的包款，是她去韓國首度參加香奈兒秀時買的包。「那是第一次去看真正的秀，眼前有那麼多美麗的東西，這種經驗在人生中是第一次。那樣近距離感受到的一切，對我來說印象非常鮮明。因為是男孩風的包包，全身單寧也很適合，現在也很常使用，對我而言，真的是一個充滿回憶的物件。」

盡情地享受人生

在光鮮眩目的時尚世界和電影女優之外，卸下名氣和工作，私底下的她就只是個21歲的文青少女，喜歡用底片相機記錄遇到的人事物。提到最喜歡的攝影，平時沉著的她，情緒也開始高漲。「我很喜歡照相。工作上作為被拍攝的一方，會有也想自己拍拍看的心情。中學時買了數位相機，現在也喜歡底片相機。數位相機可以刪除，但底片相機為了拍一張照片，會有要慎重地拍的心情，這種不洗出來就不知道結果的期待感我非常喜歡。我很能享受拍照這件事，在拍攝現場、海外工作或是旅行時都會拍，什麼都不想地按快門。拍照應該是目前為止覺得跟自己最契合的興趣了，旅行也是。」

她成名的很早，星途也超乎想像地一路順遂，但小松身上完全沒有少年得志的嬌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體貼的大人模樣。曾經在日綜《人類觀察》中，詢問路人：「如果用一句話概括人生的話，你們覺得是什麼？」的她，在訪問的最後，我問了她相同的問題。

「人生就是，把所有挑戰都當成享受，不能好好享受並感到快樂的話，很快就過了。當女演員，幾個月的電影拍攝，飛快地一年就過完了。碰到困難的話不要覺得討厭，『跨越了這個之後，一定有開心的事等著要發生』。盡量珍惜當下的時光，應該是我現在人生最大的意義。」她透著晶亮的雙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