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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二十代雕塑藝術家游雯青:「做雕塑讓我找到我自己」
by JheSyue Liu-更新
採訪撰文/劉哲學 攝影/Hedy Cheng
為了《美麗佳人》秋冬玩物別冊的封面拍攝,藝術家游雯青最早來到了攝影棚,忙著組裝自己的雕塑作品。完成一件又趕著組裝另一件,嬌小的身形和自己的創作形成反差,才24歲的她用雙手為內在的巨大能量塑形,具象成為拍攝中的成果,不難想像我們為什麼想與她合作。雯青,以及封面人物黑嘉嘉,各自在熟稔的領域中體現本次「The Generation Next」的大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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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青帶來的作品中,有著代表逆風衝刺的〈Confront〉以及傾斜卻不倒的〈Support〉,透露著藝術家的堅毅性格。大型的人形雕塑中,肌膚紋理不似一般常見的光滑,反而有粗糙凹凸不平的手感筆觸。雯青說:「手的筆觸可以呈現人的狀態,我想用那個筆觸去觸動看到的人。」其實在創作時,是處在不安焦慮的狀態,在教授建議之下決定把這份感覺透過筆觸融入作品,到了下一件作品,繼續感受不光滑之中接近內心情緒的東西。
作品的情感源發自藝術家本人,而溫度,很大的部分要歸功於選用的泥土材質。「我是鄉下小孩,宜蘭人,覺得田啊,泥土啊是很靠近我的元素」,雯青說著:「泥土它不是一個冷冷的材質,變化性很多,可以讓這個創作有更多可能性。」兩座泥像因此在她的手法與理念中,生出張弛深邃的靈性。
心中渴望的境界
當別的同學都在相近領域找打工、實習時,雯青反而是深入我們日日生活的世界,在大賣場推銷洗衣精、當拉麵店店員和工廠作業員等等工作,這是為了平衡創作的巨大開銷,同時也觀察不同社會層面的不同色相。她因此反思到自己身上,融入這些工作的時候,自己是怎麼樣的?最終,與做雕塑時的自己又如何關聯?「做雕塑會讓我找到自己的感覺。」她這麼說著。
當然,在辛苦的過程中,藝術家都得面對自己的黑暗面。雯青坦言一開始進大學念雕塑系時,常有一種不平衡的感覺,別人都能專注創作甚至有餘裕玩樂,自己卻必須先找工作,平衡生活與學業。面對這樣的不平,她也不怨怪於誰,反而轉化成一種強烈的執念,促使她達到心中渴望的境界。
閃亮亮的精神
「她的作品表達出一種堅韌的感覺,雖然表象感覺跟她不搭,但是她本身也是很堅韌的人。」在現場協助雯青的好友,這樣解釋著藝術家與她成熟、強烈作品之間的反差。再回過頭問雯青,所堅持追求的境界是什麼樣的境界?她答道其實自己也說不清,那是要一直做一直做,透過動手去勞動的過程。
「雕塑其實很耗體力。從骨架到推土型,骨架就可能調整好幾次,推了土有重量以後,還是可能會有問題在,如果中間放棄了,作品就不會達到那個境界──我要一直去回過頭來看,感覺自己一直在追、在靠近的東西。」她的回答裡,彷彿就是一種薛西弗斯式的認定,而在山的頂端,雖然難以形容,但是那個境界始終是回到人的精神。雯青說著:「我關注的是人的狀態或精神。我從生活中覺得,那個人的精神,閃閃發亮的那個每個人都不同,很吸引我,覺得是可以透過雕塑做出來的。」
如樹茁壯
除了既有的作品外,雯青還為了這次拍攝,創造了全新作品給《美麗佳人》。這個名為〈Rooting〉的作品是以一般雕塑的骨架,鐵與麻繩為發想。她將通常包在泥土之中的骨架做為主體,展示在外,延伸成一棵茁壯中的樹。她告訴我們在編織的同時,憑著一種意念趕工,而這個意念也同時在生長著,讓她堅持到最後想知道會成為什麼樣子。從接下合作提案到完成,時間壓力下九天之中有整整五天完全投注在編織、創作這件軟雕塑上,消耗了十多公斤的材料,到後來幾乎沒闔眼地完成了這棵樹,乘載著無形的碩果,也隱喻了藝術家日後的成長。
雯青形容這是一次不太可能的任務,但又覺得很刺激、神奇又難得,如同照片顯示出來的,這個任務最終達成了。隨著一條一條她徒手編織的枝條向上攀藤,我們或許可以預期上面薛西弗斯的比喻終將會有驚喜轉折,身為下個世代的藝術新星,雯青會靠著的雙手,觸抵自己一直追求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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