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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摘文】龐克教母Vivienne Westwood說:「我的時尚並非商品,我的時尚是一種概念。」
by 昭編-更新
編輯/昭編 圖片、文字資料提供/平安文化
1971年,薇薇安‧魏斯伍德Vivienne Westwood與馬爾孔.麥拉倫Malcolm McLaren 在東倫敦開了間服飾店「Let It Rock」,並見證「性手槍」樂團的崛起,昭告世界叛逆的力量不可小覷,在七○這般不羈的年代裡,她以一己之力改變了音樂、時尚、文化與世界觀。這位現年75歲的時尚西太后,在時尚設計之外,更積極參與政治和公益活動,她不僅開啟了龐克世代,本身更是傳奇。本月,唯一授權的中文版傳記終於出版,她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並加入作者紀錄魏斯伍德與家人、好友的對談內容、軼事及回憶,拼湊出一本精彩絕倫的人生故事。藉由她的回憶錄,我們得以一窺這位才華洋溢、強勢、聰慧的理想主義者,是怎麼將人生活出離經叛道的絕倫精采。
薇安.魏斯伍德的傳奇說起來絕對少不了馬爾孔.麥拉倫這個人。有人說,他們兩人聯手改變了世界、型塑了龐克。龐克的視覺美學、最惡名昭彰的樂團,以及龐克的哲學思想,全可謂因兩人而起。馬爾孔與薇薇安的戀情,讓薇薇安與性手槍樂團搭上了線,也讓薇薇安參與了伊莉莎白女王即位二十五週年的奔騰夏日;那年,性手槍發表名曲〈天佑女王〉,甫一推出,專輯歌詞與封面即刻引起軒然大波。薇薇安的二子,喬.柯雷是她與馬爾孔所生,喬曾對我說過:「不管怎麼看,母親的名位最早便是從龐克搖滾而來,因為那是一場革命,類似的發展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龐克教母薇薇安‧魏斯伍德》摘文
「龐克」——薇薇安口裡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因為口音的緣故,讓這個字的母音更添了幾分份量。「龐克對我和馬爾孔來說就是一切,很多人都覺得我應該更常把龐克掛在嘴邊,但現在我不那麼常提龐克了,不是因為我覺得羞恥,也不是因為我覺得龐克已經過時,只是我對現在手邊的事比較感興趣,但我得說的是,我現在在做的還是龐克,我還是在為不公義發聲,即使讓人不舒服,我還是要讓人們思考,就這個意義而言,我永遠都是龐克。對我和馬爾孔來說,在我們的那間店裡,龐克成為了一種拼裝藝術,一種思想以及人群蒐集。」
薇薇安嘆了口氣,同時調了調頭上寫著「混亂」的頭帶。她深吸一口氣,接著啜飲了一口花草茶。「有些事過去了,卻永遠也逃不開。馬爾孔之後,我不斷在逃避,但現在我對我自己身為龐克的角色感到非常驕傲,因為我覺得,這改變了今天許多年輕人的想法,他們再也不相信政府了。氣候革命是龐克,我在殘障奧運上做的事也是龐克,龐克在今天仍然存在,它還是抱持著一樣的態度,只是背後的思想更加純熟而穩固,當然我希望這一回合的龐克比起上一回合,更能改變這個世界。」
販售搖滾商品的想法,是馬爾孔想到的。「一開始的時候,我們要賣的只有唱片,」薇薇安表示。「那時候一個叫哈洛德的泰迪男孩也在,他在國王路的服飾店『自由先生』工作,屬於第二波泰迪男孩的一員。那時候應該是一九七○年的秋天,馬爾孔在當時還是雜誌形式的英國易物平台『二手交流廣告欄』找貨,進一些像賴瑞‧威廉斯等人的唱片,然後一切就這麼開始了。」當時的倫敦潮流人士,因為六○年代嬉皮運動的幻滅(馬爾孔戲稱當時的嬉皮為河馬12),紛紛轉向首波搖滾復興中的復古潮流運動。根據馬爾孔指出,兩人原本的概念與其說是市集攤位,不如說更像是裝置藝術,重點在於藉由販售「古董垃圾」、播放音樂,還有拒絕賣出店內的好貨等方式,對資本主義體制提出批判。這個計畫沒有前提也沒有目的,更沒什麼錢,但在薇薇安、馬爾孔、音樂、還有騷亂之中,卻有什麼東西對準對齊了,因而有了後來的發展。
「一開始真的與衣服無關,馬爾孔受到派翠克‧凱西的影響很深,他開始購入迷你專輯還有每分鐘七十八轉的老唱片,他的想法就是在店裡賣我們蒐集的唱片,但是我們接著就認識了像是湯米.羅勃茲這樣在自由先生工作的第二波搖滾樂手,湯米建議我們在西邊找攤位,也許可以回波多貝路找找看。我向來是逛波多貝路市集的常客,但當時真的跟衣服無關,我自然喜歡我在市集上買到的東西,穿著絲絨製的豹紋長褲,再配上印有黑桃跟紅心的中古吟唱詩人上衣,或是套上星星花紋的T恤裙,再搭配伍爾沃斯買來、銀蔥紗製的頭巾與紫色唇膏,我覺得我就好像是個外太空來的公主一樣!一開始的確和衣服沒有關係,但我自然很有興趣。服裝這條線的發展其實很簡單,一開始馬爾孔只是從裁縫師席德‧葛林那裡買了幾件泰迪男孩風格的外套,再由我客製化,譬如說加上不同頻色的絲絨領子;後來派翠克又進了一件腋下縫上蝙蝠翼的單條紋古董拉鍊外套,我後來也做了幾件女生的條紋T恤,不過這是比較後來的事了,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只有一個攤位。
「我想確切來說,服裝和我之間,應該是一九一七年正式開始的。當時溫布利體育館舉辦搖滾演唱會,請到了查克‧貝瑞、小理查還有蓋瑞‧格利特,現場都是第二代的泰迪男孩,沒想到他們一點也不喜歡蓋瑞‧格利特,搞得現場一團混亂,觀眾不斷朝站在台上的蓋瑞丟啤酒罐,可是T恤我們都已經做了,賣不出去,真是一團糟,但也正因為賣不出去,我們就開始拿來改造,在上面開洞、改造成別的衣服。一開始我先把T恤改成女用外穿短內褲,一開始沒賣出幾件,不過後來加了鉚釘就賣出去了。這些褲子幾乎是黑色的,但上頭有白色的圖片,寫著 搖滾吧 幾個字,然後我再隨機在褲子的正面或背面放上小理查的照片,至於白色的版本則是開了洞。褲子之外,我也把T恤的袖子捲起來縫好,結果就開啟了一陣跟風,當時不少T恤都跟著把袖子捲得高高短短的。講起來,感覺零零碎碎的很多裝飾,不過這的確就是我的風格。另外,我們也拿海報女郎的照片發揮,把她們也放到T恤上,非常的五○年代,那時候海報女郎都長得像拉蔻兒‧薇芝,場景都是發生船難或是被困在海灘上的感覺,或者說白點,感覺像是剛受人侵犯的樣子。我們把這些女郎融入到T恤的設計裡,有點像是當時常見的香菸卡一樣,在T恤上縫成一塊塑膠口袋。反正我們就是T恤上開洞,然後買些塑膠料,有時候是買彩色的塑膠,先做成口袋,然後再從書裡剪下海報女郎的圖放上去。除此之外,那時候還會在衣服印上情境主義的口號,我當時很喜歡那些句子,我還記得有一句是『路磚之下是海灘』,這句話很好,就寫在這些夾胸撅臀的海報女郎上頭,然後再開洞,接著用縫紉機把洞用彩色的線補起來,或是把袖子捲高縫好,看起來又緊又短的,這些都是我五○年代的作品的特色。
「這一方面算是泰迪女孩的風格,另一方面則是龐克的濫觴,而我當時就是在搞這些,那當然我做的衣服自己也會穿,像是無袖的挖領有扣襯衫一類的衣服,不過再一次,時代正在轉變,所以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重新製造,人們當時已經開始厭倦五○年代風格太過強烈的東西,紛紛轉向七○年代的風格,或者至少開始用新的角度來看我們的作品,所以我記得我們就開始改造緊身的女裝襯衫,把它們全變成像五○年代海報女郎的風格,說起來是五○年代,但場照卻是在荒島或什麼的,看起來已經被人給強取豪奪。另外我們還把瓶蓋縫到T恤上,就是當年那種邊邊都是鉅齒的蓋子,最後甚至還把一整面布料全部都縫上瓶蓋。接著我們又用菸在衣服上燒出洞來,或者用剪刀剪,這種衣服再搭配七分長的緊身褲子,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是荒島上的海邊拾荒者。
「然後從這裡就發展出了我最早的街頭胸罩。我沒去過波多黎各,對波多黎各一點也不了解,但我不知道在哪裡看過波多黎各人穿胸罩上街的畫面,也看過波多黎各人就只穿著胸罩、短褲,頭上還捲著可口可樂罐當髮捲,就這麼上街買東西。這麼一來,這樣的造型就不再只是海邊的拾荒者或者是剛被人侵犯過後的樣子,也是一種貧窮的感覺。從這看來,龐克內含的元素非常多元,概念上就是要穿過大或過小的衣服,像是接收別人衣服的感覺,這都是龐克造型的一部分。另外還有破敗風格的衣著,以及些生活比我們困苦、更峰迴路轉的人。我是這麼想的:窮人也有地位,這個地位從擁有比我們更多經驗而來,因此他們穿的衣服,有著一薄層尊榮,他們具有英雄性質;一切都還是回歸到故事。」
薇薇安與馬爾孔兩人早年的合作關係在創作上相當多產,也正是這幾年的努力讓一種服裝上的新語言應運而生,最終昇華成為龐克。這樣的服裝語彙包含了撕破的T恤與牛仔褲、復古風格的選取與混搭、標語、貼花以及手作拼裝(即模仿當代藝術手法,在衣服上搭貼物品),其思想及概念之新穎,在早先的時尚中根本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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