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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麥娜絲》：年輕時總相信自己能展翅高飛，年過４０才明白原來我們不會飛
by Cheers快樂工作人雜誌-更新
text,photo/cheers
「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但任何事情都不如意。」這句話出自入圍金馬獎9項大獎、最終收割兩大獎項的國片《同學麥娜絲》，談4個平凡中年男子的故事，面對職場與人生的無奈與現實，對白字字珠璣、共感無限。
從2017年奪得5項金馬獎的《大佛普拉斯》到2020年的《同學麥娜絲》，導演黃信堯營造的黑色幽默，讓觀眾總能在諷刺滿滿的笑點之餘，眼角滑落一滴被戳到現實人生的淚水。
細看前作《大佛普拉斯》「普拉斯」諧音「增加（plus）」，和這次《同學麥娜絲》「麥娜絲」的諧音「減少（minus）」，黃信堯的一「加」一「減」，不意外的，都沒有角色在戲中翻身，而是一貫呈現討生活的苦。甚至連片名提到的「麥娜絲」——這位高中時美麗化身的女同學，都從女神神壇跌落特種行業，直到片尾幻覺般的眾人穿禮服出席晚宴那一幕之前，都沒有反轉。
盤點曾為高中同學的四人幫——添仔、閉結、罐頭和電風，上班族最容易有共感的，非升職加薪沒他份、苦勞加班全都做的電風莫屬。
鄭人碩飾演的電風，是個認真的保險業務員，領著微薄薪水總算買了房，連車位都為了省錢，選價格便宜三分之一、位置卻小到要用人力推車才進得去的位置，但他還是安慰自己，「很多人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房子。」
這句話幾乎成了台灣全民的共同口頭禪，存在你我的日常對話之間，在抱怨高房價、低薪的時刻，反硬的最深沈無奈。
加薪升職沒我份，天天得「共體時艱」
戲中為公司賣命超過十年的電風，眼睜睜看著比自己小上快十歲的年輕同事升上課長，自己得到的，只是經理一句「我有盡力幫你爭取了，下次還有機會」，以及對薪資不調整的推託之詞「跟公司一起共體時艱」。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也存在很多上班族的午夜夢迴中。
根據人力銀行的調查顯示，台灣有47.39％的上班族工作至今，沒有任何升遷的經驗；有高達88.9％的上班族不滿意「每天投入工作的時間與獲得的報酬」。
鄭人碩飾演的電風，看著新官上任、興奮發表感言的同事，不發一語，只露出無奈、不滿在心裡的眼神。畢竟職場升遷，看的常不只是「實力」，有時也跟「迎合長官」脫不了關係，如同電風的台詞「公司看的不是你工作效率，而是你的加班時數不夠多」、「把事情做對跟做好的差別，就是一個會升官、一個不會。」
你會不會被升遷，跟性別有關。在2020年中國工程師學會針對工科、科技業做的調查，就有超過6成的人認為男女主管的領導無差異，但女性比男性更難升遷。
外貌也成了潛規則之一，亞馬遜旗下平台 Amazon Mechanical Turk做的調查指出，68％的人表示，良好的外貌為其帶來加薪或晉升機會。
夢想在天邊 ，現實無奈在眼前
至於懷有電影導演夢，卻一直混不出個名堂的添仔，雖然有好老婆賺錢養他，自己也在地方頗有人脈，但成天在泡沫紅茶店混，劇本寫不出一個，接到的案子不是賣藥廣告、就是公部門政令宣導片。
在片場向廣告主說著「您看看拍出來的樣子，跟我們提點一下」這種把謀生思維放在導演專業前的對話，也愈說愈多。到最終，成了政黨手中的魁儡，以素人參選立委，走向名利雙收的表象過程，逐漸成為只看錢的大人，失落了當年的熱血與天真。
片中添仔找來高中同學罐頭當賣藥廣告演員，喊卡後，赤裸著上身的罐頭看來雖猥瑣，卻一語道出了鏡頭的死板、呆滯，他還教添仔使用好萊塢名導「日光夜景」的技術，縮小鏡頭光圈、在白天拍出夜晚感覺，好符合廣告情境設定。
添仔聽完同學的指教一臉尷尬，轉頭才告訴攝影照著罐頭所說的做，也許在那一瞬間，他時隔多年、被喚起了學生時代追隨的影像大師典範記憶。
在職場打混多年沒起色，很多時候不是我們不願意，只是機會就是沒有到眼前。
黃信堯的對白寫得好，「年輕時總相信自己能展翅高飛，年過四十才明白原來我們不會飛。」有一天，當我們只剩口中喊理想、99％卻都屈於現實擺爛的活，是不是也像添仔的處境一樣，「永遠做不完的電影夢，不小心就成了惡夢」？
以罐頭一役，獲得今年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的納豆，在片中飾演的是為女人所苦的無業魯蛇，一次吞藥自殺未果後，重新振作到戶政事務所擔任約聘工作，在調查戶口的過程中，意外與高中暗戀的女神重逢。只是，這回看著擁有美麗臉龐的她，陰暗住處內來去的男人（客人），罐頭心碎不能自已。
戲中有一幕罐頭的內心獨白是，每個男人生命中都有一個最美的初戀，他早已不自覺把女神跟家中神明都供奉在神龕，「我不該讓她下神龕！」重逢沒有帶來喜悅，反而讓他認清，很多時候支持你往前走的精神支柱，停留在想象中也許最美， 畢竟「我們花很多時間找人生的答案，但也許答案的本身就是一片混沌。」
四人幫中，最不像真實存在你我身邊的人物，是劉冠廷飾演的「閉結」。他獨力照顧生病的阿嬤、經營微薄利潤的紙紮屋。他沒談過戀愛、連話都說的結巴、卻比任何人都愛笑。
劇中他在婚姻介紹所遇到善良單純的單親媽媽，兩人談起純純的戀愛，阿嬤病情好轉的同時，「閉結」的口吃突然好了，他的人生，在下半場看似要轉運的時候，遭逢意外身亡。
片末所有人齊聚閉結告別式，四人關係難再回到從前了。都說人生際遇無常，他們在片頭所遇到的人生苦楚、夜半心中說不出的無奈，也沒有個解答。
也許，人生本來就沒有解答，而是「唬爛三小」。黃信堯透過《同學麥娜絲》想做的，只是溫柔道出職場小人物的掙扎困境，這些故事，可能發生在停紅綠燈時你旁邊的騎士，又或者，就是你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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