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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y Hard & Fear Not】在火裡曼舞的女人!吳佳臻,以火明志,以舞抒情
by a 編-更新
採訪撰文/林侑青 攝影/Hedy Chang 造型/關婷玉 妝髮/Manda @ Found Hair 表演照/吳佳臻FB(簡輔均攝)
這天,攝影棚裡斷續燃起熊熊火光。儘管每回點火都短短不過十分鐘,結束後大家擦起臉驚呼連連地發現連鼻孔深處都黑成一片。好好一個女孩子,乾乾淨淨跳芭蕾跳爵士跳國標不行嗎,為什麼想去跳火舞呢?
不想輸給男孩子
吳佳臻對火舞的興趣萌芽自高中看見童軍社表演火球,進了大學後理所當然加入了童軍團,開始接觸香扇、火扇、火流星等表演。大三時因為接了社團幹部,才開始認真學習火棍。學生時期,很多時候道具都很陽春,「以前是毛巾、衣服剪破綁在棍子上,用鋼絲纏一纏;或是用炭包捆在棍子或繩子上,就點火開始練。」身為女孩子,一開始難免有些害怕,但看著閃動的火光又覺得好美,那種克服恐懼的成就感最令人上癮。
「以前玩社團的時候,一心覺得男生做得到,女生也應該要做到。那時練得很勤,什麼都想贏過男生,速度也想轉得比他們快,動作也想比他們帥。」難怪吳佳臻會以「王子」的名號走跳,「尤其自己是幹部,更要帶領學弟妹在團體中凝聚向心力。火畢竟是有危險性的東西,當大家願意跨出那步,也是一種自我成長。」
火裡的發光體
出社會後,無法忘情火舞的吳佳臻,決定以26歲「高齡」報名「東北大火」火舞競賽,「童軍體系出來玩火舞的人男生還是佔多數,但我還是想參加。下班後我一個人去體育館,邊聽音樂練習邊構思動作。到了某個年紀,才開始發覺其實男生跟女生本來就有不一樣的魅力,不需要特別去追求超快、超強,應該去發掘自身的特質。」轉換了對「強大」的想像,吳佳臻嘗試更融入音樂,追求身體與火焰的平衡,擊敗一票男性參賽者獲得第三屆個人棍組的冠軍。
「火舞讓我有機會遇見迥然不同的自己,也許我平常很搞笑、大咧咧,但在舞火時會追求另外一種形象,那個自己眼睛是有光的。」曾經有女孩看完吳佳臻的表演對她說,「我對你的表演特別有印象,沒有想到女生也可以把火玩得這麼美麗。」像這樣的回應總讓吳佳臻感動,感恩有一群人願意用生命注視另一群人,成全表演者在舞台上發光發熱。
都幾歲了還不務正業
然而隨年齡漸長,吳佳臻也面臨越來越多壓力,「玩火玩到某個程度後,會有很多瓶頸,最大的不快樂是,國外不管年紀多大都覺得有做自己的權利,但台灣會認為三十歲已經是門檻了,長輩會說這不能弄一輩子,又不能當飯吃。你會一直接收到一種訊息:玩火是不務正業,好好念書,好好工作。」
會有這樣的困境,無非也是因為火舞在台灣經常淪為「三不管地帶」,能合法演出與否全憑政府及輿論風向說了算。好比邀請國外火舞團體參與演出沒問題;但台灣火舞團想在同場地申請表演,卻又不准。自從2011年台中阿拉夜店大火之後,政府因為不知從何管理往往乾脆限制禁止了事,火舞常背負「公共危險」的原罪,表演空間也備受打壓。
「每個團體都在商業跟藝術之間掙扎,也有非常多表演者因為環境壓力,沒辦法堅持走在自己的路上。在台灣你的堅持時時被考驗,很多人不是不厲害,也不是不喜歡,而是沒有別條路可以選,只能放棄。」吳佳臻無奈敘述理想與現實間的掙扎。
心頭那把不曾熄滅的火
「每次表演完,都會有觀眾問:真的會燙嗎?」吳佳臻笑說,「我們火焰沒有在玩假的,當然會燙。但我在表演的時候,其實是不綁頭髮的,就是享受當下很自然、舒服,與音樂交會,將道具作為身體延伸,和火對話的感覺。」
吳佳臻說,以前對火或多或少帶著「征服」之心,但現在更多的是「敬畏」,「其實幾乎所有人類文明都會以火作媒介,跟神靈、祖先或大自然溝通。台灣人放鞭炮、放天燈、苗栗火旁龍、炸寒單、燒王船、鹽水蜂炮,其實都是藉火與天地交流、趨吉避凶。火舞也一樣,其實你越尊敬火,就會越重視安全,不怕的時候反而就會輕忽。」
「對我來說,火是不可取代的,有時光是看人舞動零星火焰,都會很感動,那是自然與人交會最神秘的觸動。」吳佳臻心裡那股對火舞的熱愛,仍兀自燃燒,未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