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LATIONSHIP聊心事
一段關係真正的結束，不是壓力把誰壓垮、不是把愛弄丟了，而是兩個人停止溝通。
by Benny-更新
Photo／JTBC Drama、三采文化
文／張西《大概是時間在煮我吧》、出版社／三采文化
生活 與 遺忘
席間他們討論著離婚協議書，一項一項要分清楚乾淨，甚至一台冷氣、冰箱，還是要變現。時不時又會聽他們談起自己年輕的青澀模樣，騎車超載如何躲警察、誰嫁去了哪個城市才又連絡上。我聽得有點恍惚，想著這二十、三十年之間，他們發生過什麼，生活的重量是不是終於比愛情沉重、比愛沉重。他們會說到「喜歡」和「討厭」，但不會討論到「愛」。
例如，他還是一個滿值得喜歡的人、只是現在的他真的好討厭。她說了一個丈夫與女兒的故事，某次她與丈夫吵了一個長架，將近一個多月，關係一直很疏離，基於情緒，丈夫每天都板著一張臉，看到正在讀國中的女兒回家，也是會先罵幾句，漸漸地那陣子，女兒開始想要晚一點回家、再晚一點回家。丈夫就更生氣了，覺得全家人都不願意跟他說話。她發現女兒的異狀可能來自丈夫後，就打破沉默跑去跟丈夫說，我們吵架是我們的事，你這樣會傷害到女兒，女兒每天看到你板著一張臉，才會不想跟你說話。當然，這次的談話中還說參雜著許多新新舊舊的情緒和脾氣。
不過，那天女兒回家前，丈夫竟然傳了訊息給女兒，說希望今晚她早點回家，有些事情想和她好好談談。女兒戰戰兢兢地回到家，丈夫說，妳先吃晚餐、洗個澡，舒適自在地我們再來說說話。那天晚上，他們獨自聊了很久，她說她在樓梯間偷偷看到，丈夫誠懇地為自己的遷怒跟女兒道歉，最後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她還是很生丈夫的氣，在她與丈夫之間仍有很多未解的問題，但那一刻她很佩服和慶幸，還好自己嫁的是他。
把離婚協議內容拿出來的另一個她安靜地聽，沒有說什麼。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決定要離婚的原因，一句話說不完，沒有人愛上別人，而是兩個人杵在同一份愛裡，太擁擠，把愛消磨殆盡了。
這幾天想起那個簡短而意外的聚會，忍不住困惑，生活是不是會讓人遺忘，遺忘愛的原型是自己，我的意思是，一段長期、穩定的關係裡，大多不再頻繁地談愛，會談的是，彼此 （在每一個此刻）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是那樣的我們產生了愛、是那樣的我們消磨或是留下了愛。
人們要的是什麼呢，或是說，在婚姻裡，人們踏入婚姻時在想的是什麼呢。我再次想起母親曾和我說過的：「一段關係真正的結束不是壓力把誰壓垮、不是把愛弄丟了，而是兩個人停止溝通。溝通是很耗費心神的，所以當生活中的煩惱太多、現實壓力太大的時候，許多伴侶會選擇暫時放掉溝通這件事，但是情緒會累積、矛盾會累積，當兩人不再溝通的時候，就是在遠離彼此了。」
在窗邊的午後想起這些，不太像以前會想到一些比較傷痛的事情，也許是傷口在身體裡的某一處找到了它自己自在舒服的位置，而我不再需要去打擾它以確認它是否存在。看著飄過的可愛雲朵，就覺得這些我要寫下來，因為我不想忘記，允諾的那一刻其實希望的都是珍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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